“吴先生!那我就再上一小碗的凉拌冷淘?”陈冰絮建议性地问道。
“好,好!”吴煜虎立马答应。
雾城冷淘干是由大米磨浆,蒸煮压榨后抽拉成类似米线的食品。冷淘在唐代就见诸记载,唐制规定,夏日朝会燕飨,皇家御厨大(太)官所供应给官员的食物中即有此味。
冷淘的吃法,顾名思义:将大火煮开至其软滑的冷淘,捞进事先备好凉开水盆里,像淘米一样,反复换水,直到水清为止。一碗用凉水淘好的冷淘,倒上豆瓣酱和醋,拌上少许姜蒜,再随意来点豆芽、花生、芝麻酱、青红辣椒,对雾城人来说,这就是夏天的味道。
而今天陈冰絮给老人拌的冷淘,采用老雾城人的吃法:先将烧热的锅中倒入一小碗菜籽油,放一大勺盐,再放入切成丁的青辣椒,翻炒好装盘;再将清水淘好的冷淘用热开水再焯一遍,装入盘中,淋上一小勺菜籽油,浇一勺青辣椒丁,一勺红辣椒酱,一大勺的牛肉黄豆酱,用筷子拌匀。
青辣椒丁的香辣,红辣椒酱的鲜辣,刺激人的味蕾,让人产生食欲;新鲜熬制的牛肉黄豆酱起到提鲜的作用,黄豆酱香、菜籽油香、冷淘独有的稻米香混合后,在入口的那一刻迸发,爽滑劲道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吸溜。
老人吃了大半碗的拌冷淘,竟流下两颗浑浊的眼泪。
“爸!你怎么啦?”吴煜虎慌张地问道。
“吴先生!你爸是想你奶奶了!味觉的记忆是人大脑里最深的记忆,何况还是妈妈的味道!”陈冰絮一语道破天机。
“陈女士,请给我也来一碗!我奶奶死得早,我从小到大还没吃到过我奶奶烧的菜!”
吴煜虎说完不久,陈冰絮端来一碗热拌冷淘,吴煜虎赶紧尝了一口,露出惊讶的表情,惊讶地问:“不对!这和我吃过的冷淘的区别为什么这么大?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你们店这冷淘滋味不凡,而其它店的冷淘形同嚼腊。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冰絮淡然一笑,解释说:“有四个原因:首先区别就在这冷淘上,现在街上卖的冷淘都加了食品添加剂,口感劲道不易断,但也失去了稻米的清香;再一个关键就是牛肉黄豆酱的调制,我们这黄豆酱是自制的,晒足了太阳,发酵而成,有股特有的豆瓣酱香,放锅里熬制时,又加了姜丝、蒜茸和牛肉,使豆瓣酱更加鲜香;其次是青红辣椒的两种不同辣味刺激人的味蕾,使人胃口大开,吃啥都香;最后一个原因是,一碗好的拌面,不是调料和拌菜越多越好,而是你能突出本味,丰富味觉的层次,让人意犹未尽!”
“好个意犹未尽!大江南北的名菜,我基本上都尝过,但只有这碗冷淘让我吃得想哭!好!好!好!”
吴煜虎连说三个好,对老木、陈就絮诚挚地说道:“这碗冷淘,我不知该付多少钱?因为它让我父亲重温了妈妈的味道!木先生,陈女士!如果不介意,我想给你们店里提几个拙字,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木鱼,快快出去家里拿笔墨纸砚。”老木对木鱼吩咐道。
“好嘞!”木鱼刚想抬脚跑回家,就被吴煜虎一把拉住了。
“不必了,我车上就备有笔墨纸砚。实不相瞒,我是个小气之人,出门经常故意不带钱,蹭吃蹭喝后就写几个拙字抵账了!”吴煜虎开玩笑道。
“吴先生说笑了!先生佳作,可遇而不可得!”老木当然知道吴煜虎是谦虚,苏子澄都要尊称一声世伯,身份岂能不尊贵?
随同吴煜虎而来工作人员,连忙从车上拿下一卷宣纸,铺在一张空桌上。这么大阵仗,引起店里其他食客的注意,有好瞧热闹者,起身上前围观,被吴煜虎身旁的保镖拦住。
吴煜虎拿起吸满墨汁的毛笔,提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意犹未尽,余味无穷;栖禽木家,名不虚传!’十六个笔力遒劲的大字跃入纸上,落款:京城-吴煜虎。
“好!”一旁观看的陈世亨带头喝彩,木鱼等众人附和称赞;刘潆则拿了个相机“喀嚓、喀嚓”地照着,众人合影后,刘潆带着吴煜虎随行的人员到二楼包厢里用餐,老木夫妇则陪吴煜虎和他父亲到办公室品茶聊天。
木鱼和陈世亨小心翼翼地收起桌上吴煜虎的大作,有眼尖的食客瞧到落款,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今天出门撞大运,碰到大领导了!”
“那是,我木陈粗菜馆!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豪门显贵,都一视同仁,热情招待!各位朋友,吃好喝好!”陈世亨朝大堂里的食客拱拱手,傲然地说道。
木鱼听了留了个心眼,走到饭店角落里,给秦局打了电话。
“干嘛?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秦局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数落道。
“秦局,我想问你,你有没听说过京城-吴煜虎这个人?”
“嗯!很耳熟!哦,我想起来了,他曾经在信息产业部待过,算是我们邮政的老领导,不过现在往上走了。怎么?你认识他?”秦局在电话里调侃道。
“嗯!还真认识!现在还在我家粗菜馆喝茶呢!”
“什么?吴煜虎在你家饭店?为什么不早说?靠~~”秦局不等木鱼回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老木的办公室里,吴煜虎和老木夫妇正谈笑正欢。而吴煜虎的父亲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正呼呼大睡。
“吴先生!你觉得我们家的茶叶怎么样?”老木忽然话题一转,向吴煜虎问道。
吴煜虎被老木这么一问,确实感到手中这杯茶清香扑鼻、入口回甘、两颊生津;更加奇妙的是,饮上一口,从小腹到胸膛再到咽喉处,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滋润感。
“不错!此茶的喉韵非常好!这茶叫什么名字?”吴煜虎随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