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时,薇娜一如既往地在擦拭着酒杯,但不知道什么缘故,在霍奇和缇娜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后,却仍然没有收拾他们的这张桌子,缇娜喝酒的木杯还摆放在桌上。
这有些没道理,他很清楚现在旅店中的住客除了他们四人与索锡外就没其他人了,不存在忙碌不过来的情况,那么薇娜怎么可能不收拾这张桌子?
好奇心驱使下,他走到尚未收拾的桌子前,拿起木制酒杯闻了闻杯中的味道。
“他在哪儿?”霍奇忽然转过头,向薇娜询问道。
薇娜偏着脑袋,眼中充满疑惑。
“索锡,那个猎魔人。”霍奇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昨天住进旅馆的那个男人,还和我在这儿喝过酒的,他回来了吗?”
“没有。”薇娜迅速地回答道。
霍奇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分辨她是否说谎,在骰子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只能凭借直觉和一丁点经验尝试着进行判断。
可薇娜的眼睛澄澈如水,根本没有半点躲闪,霍奇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他想到一种可能,于是在再次询问薇娜时,在措辞的形容上稍稍变化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背着双剑,很高,瞳孔像是猫眼的男人?”
薇娜哦了一声,露出笑容指着身后厨房的方向说道:“下面,酒窖。”
“谢谢。”
霍奇按照薇娜所指的位置,走到厨房拉开地面上的木质盖板,攀爬着木梯落在了酒窖里,当他落地的瞬间眼神微转,便看到了满脸戒备,抽出钢箭严阵以待的索锡,不过在认清来的人是他后,则显得有些惊讶。
“是你。”
他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不算巧合,是你自己留下来的东西告诉我的。”
霍奇摇摇头:“你用那张没收拾的桌上的木杯喝过酒吧,不收拾和不用新杯子能帮助你掩饰来过旅馆的痕迹。”
“既然如此......”索锡询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来过的?”
“因为那张没收拾的桌子是我留下的。”
“你?”
“还有缇娜夫人。”
“好吧,即便如此你不是更应该没察觉吗?我甚至连杯子摆放的位置都放在同一处。”
“首先,这么长的时间,没什么客人还不收拾桌具,本就有些可疑。”
霍奇告诉他:“但最关键的,是气味。”
“气味?”索锡不解。
“杯子的气味,缇娜的喝的酒是麦芽酒,但我却从杯子里闻到了苹果味儿。”
索锡一愣,随后自嘲道:“嘿,谁能料到——”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问的薇娜。”
霍奇瞥了他一眼,倒是没什么外露的伤口,不过袖口和裤子膝盖上有泥土残留的痕迹,看来为了躲避市政厅的追捕,这家伙没少在地上打滚攀爬。
“你事先和薇娜打过招呼,让她别告诉其他人对吧?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姑娘有些......傻,我直接问她时的确没有告诉我你回来过,不过在我换了种形容后,她就立刻告诉我实情了。”
“我看出了她有些傻,所以才觉得会可靠些,没想到这傻姑娘——真是傻过头了。”索锡无奈地摇头。
霍奇走近,半蹲下身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罗斯福,真是被你刺伤的?”
“你觉得可能么?”索锡撇撇嘴,“揍他是小事情,但刺杀一位城市领主,即便是邓巴大人也不敢做下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我是追着一个变形者跑去的市政厅。”
“变形者?”
“在一间孤儿院发现的,刚好碰见他变幻成士兵的样子,所以我追了上去,没想到一路追到市政厅的顶层,罗斯福的房间被推开,我刚进去就发现他的左肋下方被插进了一把匕首,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巡查的士兵发生了异常,看到重伤的罗斯福和站在旁边的我,于是就开始抓捕我,躲避他们的追踪可耗费了不少时间。”
“你的意思是,变形者伪装成士兵潜入刺伤了罗斯福?”
“多半是这样。”
索锡龇着牙,抬头问道:“市政厅那边反应如何,罗斯福怎么样了,那位缇娜夫人又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替我洗刷冤罪之类的?”
“罗斯福暂时没有危险,不过重伤昏迷中,至于你说的后半句,真是想得太多了。”霍奇嘲弄道,“如果换做另一个人,或许现在已经拖着你去市政厅领赏金了,逆风港的卫兵在全城范围内搜查你。”
“哎,看来我一时半会都得在这酒窖里度过了。”
索锡四处张望一眼:“还好有不少酒,否则我非得疯掉不成。”
“别再惦记薇娜的酒了,你有钱喝么。”
霍奇拍了拍索锡的大腿,“你刚才提到了一间孤儿院?那你就去那儿继续调查看看有什么遗落的痕迹,我得去萨吉桑那边一趟,看看他对罗斯福遇刺有什么反应。”
“我?调查孤儿院?难道你忘了我现在正被全城通缉?”索锡难以置信地说道。
“知道,不过以你的身手,要避开士兵应该不难吧?我的同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回来,现在能做调查的人只有你。”
“好吧,好吧。”
索锡叹了口气:“真是天生劳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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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否相信。”萨吉桑面色平静,正呼和着旁边忙碌的自由奴隶们,“变形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不会是我派去刺杀他。不过真要说的话,我很高兴见证罗斯福被刺杀的一天,可惜听说只是重伤,这可真叫人遗憾。”
“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霍奇看着搬运着剑、长枪、弯刀的木箱被奴隶们一箱箱卸下,打开,分发掉,升起种不算好的预感。
“攻击市政厅。”萨吉桑不温不火的说道。。
“你要去攻击市政厅?”霍奇猛眨眼睛,“你不是自诩和平主义者,能谈判才是最好的选择?”
“天真的孩子,在特定的时候,战争也是实现和平的方式,虽然也会有人流血,却能把损失程度降到最低。
萨吉桑眼神深邃:“不打败市政厅,对我们而言真正的自由将永远不会到来。”
他看向霍奇:“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言行不一的疯子?拿着吧孩子,这是我以前的日记册,看完了这个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仇视罗斯福,又为什么认为必须将他率领下的统治层推翻了。
霍奇接过来,那是一本不算大,包裹着黑色皮质封壳的日记本。
等萨吉桑离开后,霍奇独自走出来,翻开日记本的前几页,都是些杂谈琐事,但阅读至中间时,他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脑子里的东西又开始作痛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仍然很开心地看见,我心爱的缇娜终于要嫁人了,但我不喜欢那个阴冷的家伙,如果不是缇娜的坚持,我根本都不会让他进入我家的大门!」
「......」
「果然,他果然有问题,我发现了他的秘密,肮脏的、充满罪恶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在城市西北处,那间唯一的孤儿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