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一滴滴血滑落。

    于剑尖处汇聚。

    随后滴落。

    嘀嗒——

    不像血珠落在石板地面一样，四处飞溅。

    而是安静，柔软地躺在苍白的皮肤上。

    周遭的白云山弟子，看着剑尖下的那一物，只觉得背后凉飕飕。

    周禹本来俊俏的脸庞，已经花得不成样子，一道道剑痕，触目惊心。

    嗤。

    苏牧随手将铁剑一插，正好洞穿周禹的心脏。

    他抬了抬头，懒得多看这具尸体一眼。

    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这个时候，苏牧才觉得心中郁气尽出，天地都清明了不少。

    几十位白云山弟子，看着站在周禹尸体旁边，晒着太阳的苏牧，大气不敢喘。

    他们只希望苏牧赶紧离开。

    又或者，掌教和其他长老能赶紧出手。

    总之，他们不愿意面对苏牧。

    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得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叫苏牧？”

    七层阁楼上，枯瘦老人冷声问道。

    只剩一层皮包骨头的双手，捏着阁楼边的栏杆，留下十条极深的痕迹。

    苏牧平淡地抬头望去，却也没有回答。

    枯瘦老人凹陷的眼窝中，两点鬼火一般的瞳孔，冷光闪烁：

    “你很有胆气，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不过，既然你敢杀我首徒，那也就别想逃了。”

    “莫说是你，就是你朝天门掌教杜栖园，也没可能在我白云山杀了人，还想着安然离去。”

    苏牧望着这位和活尸一般无二的老人，一言不发。

    最后那句话，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想了一下，这又记起，之前周禹不也说过类似的话么？

    果然是师徒啊，画风都一样。

    苏牧如此想着。

    正当时，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冷哼一声，一掌捏碎阁楼栏杆，从十米多高的阁楼上，飞身而下。

    一袭黑袍飞扬。

    鬼气森森。

    枯瘦老人冷漠地盯着苏牧，桀桀笑道：“不过，你若是能把你妹妹献上来，我也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苏牧的眉头立时皱起。

    就像是龙的逆鳞，一旦被人触碰，龙就会发怒一样。

    一旦提到不利于王点兔的事儿，苏牧的眉就会皱得很死。

    并且，心中杀意也会沸腾，不会容忍别人伤到王点兔一根汗毛。

    “你可以考虑一会，反正逃你是不可能逃。”枯瘦老人冷笑。

    苏牧嘴角牵起冷峻的弧度：“我有说过要逃？”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一众白云山弟子耳中，却是无异于炸雷。

    苏牧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想硬刚掌教和诸位长老吗？

    “苏牧疯了。”

    这是所有白云山弟子的内心独白。

    一个年级不过十八岁的年轻人，即便再逆天，那又能如何？

    目前，已知的大燕国修行资质最逆天的年轻人，那位姓徐的古怪女子，也不过二十岁步入六境巅峰。

    苏牧比得上那位年轻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那位年轻人来了，仅凭一己之力，又能和掌教加上诸多长老对抗了？

    没可能的啊。

    七境修为的掌教，八位六境巅峰修为的长老，哪怕是八境修士来了，那也得掂量一下轻重。

    更何况，这里是白云山啊。

    山上阵法积淀百余年，一旦发动，那威势何等可怕？

    不管怎么想，苏牧也没有丝毫胜算。

    一袭阴森黑袍的枯瘦老人，倒是没有多余动作，眸子中的两点鬼火不断跳动。

    他的神识瞬间蔓延了出去，扫过了整座白云山。

    眼见着苏牧依旧面不改色，神识又往外探出几里。

    莫说是八境修士。

    就是一位六境修士都没有。

    “所以，你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枯瘦老人觉得被苏牧耍了，气极反笑，“年轻人，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样行事。”

    听到这个问题，苏牧很想说，梁静茹有一首《勇气》其实蛮好听。

    不过想到枯瘦老人肯定不知道梁静茹是谁，到时候如果问起来，那岂不麻烦？

    干脆就不说了。

    如此想着，苏牧果然也就没有开口。

    只是摸出一个香囊。

    这个香囊之中，蕴有一道法术烙印，由嫦娥所留，一旦捏碎，法术烙印将会被激活。

    只是这法术，也并非什么移山填海的玄奥术法，只是简单的投影之术。

    不过，苏牧的这一动作，不仅让一众白云山弟子呼吸一滞，就是身为白云山掌教的枯瘦老人，也是眼神一凝。

    这个香囊，也许就是苏牧的倚仗？

    可也没什么道理。

    再厉害的法器，那也要相应的修为来支撑，不然没可能发挥出真正威势。

    苏牧也许修了旁门，勉强算走上了修士道路。

    却也不过是一境修为。

    就算将天上仙人的仙器给他，那也无济于事。

    这就像给一个幼童一口仙剑一样，幼童不仅无法依靠仙剑，成功打倒一位成年人，甚至还可能被仙剑砸了脚。

    就在枯瘦老人疑惑之时，苏牧已经捏碎了香囊。

    一时间，清新的香味四处弥漫。

    像是有一朵莲花袅袅盛开。

    枯瘦老人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干枯的手掌闪耀乌光，随时准备出手应对。

    不过香囊中并未绽放出绚烂的刀尖光芒。

    也没有铺天盖地的神秘术法盛放。

    只有一道白光掠过整座白云山，然后飘向高空。

    下一刹，南岛镇的上空，出现一副画卷。

    画卷之中的景象，清晰可见，正是此刻白云山顶的场景。

    “你这是在找死？”

    枯瘦老人看着空中的投影，脸色很不好看。

    白云山，作为南岛镇附近宗门之首，今日不仅有首徒周禹被杀，而且还将这一场景，真实地投影到了整个南岛镇。

    投影之中，纤毫毕现。

    枯瘦老人眼中杀光闪烁。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枯瘦老人已经在心中宣判了苏牧的死刑，并且，不允许苏牧再在白云山多活一秒。

    枯瘦老人身上的黑色袍子，从衣角处开始，一点点跳跃，然后归于虚无。

    像是燃起了一朵朵黑色的火焰。

    这朵朵黑色火焰，很快就将枯瘦老人包裹。

    面容枯槁的老人，在黑色的火焰中，气势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