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心有境界容则正，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一个人的精神长相。

    五官之美如花开艳阳，直接；精神之美似暗想浮动，需依托；一个人的面部长相与他的精神世界有着直接的关联。

    按理来说，沈沧囿的这具身体，拥有三个不同的潜意识，放到普通世人里，怕是没有三张脸，也是脸上沟壑不平，难以入眼了。但偏偏，这张脸还异常的统一，还长得跟白无常相差无几，如果不是眉眼有几分出入，旁人还真是很难辩驳。

    那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这具身体一直做主导的，既不是沈沧囿，也不是本体，而是这个白无常的分灵。

    当真可笑，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一个被强行变为人的孤魂，竟然都比不过区区一缕残缺的不完整的分魂。

    “哈哈。”白无常还俯身在地暗自疗伤，本体如婴儿一般一直没有正眼，沈沧囿在自己的身体上方，低头看着这身体的一幕幕成长，变化，发出一声变调的笑声。

    “哈哈哈。”笑声在继续，声音亦有越变越大的趋势，还带着周围的墙壁，引得轰轰的震动，白无常，素问还有一旁的程茂，九一都震惊的看着沈沧囿。

    一个刚刚被强行从身体里分割的本灵，竟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还引起了一片区域的共振，这完全不应该发生的。

    “哈哈哈哈哈。”本来是低头浅笑的沈沧囿突然抬起头仰面大笑，在他的胸中浮现出一块石碑，石碑上还有阵阵裂纹，随着沈沧囿的笑声，裂纹在逐渐扩大。

    “心脏！九一，把拦住他！”素问看见石碑的瞬间脸色一变，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石碑上的裂纹清晰的明示着，如果不制止住现在的沈沧囿，那石碑很有可能会随着沈沧囿一起，破裂。

    九一想也没想一拳打在沈沧囿的天灵盖，正在大笑的沈沧囿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大脑的嗡嗡作响直接影响到他，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应对自己脑中的情况。

    九一还想再来一拳，程茂拦住了他，“程茂，你干什么，这不是你该闹的时候。”

    “你说过，人会还给我的。”程茂拦在沈沧囿身前，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这么做，心脏毁了，莫说你，连我都无法交差，更别说他，总之你放心，人不会死的，你知道，只要人不死，我们总有办法的。”九一盯着程茂，苦口婆心的一句一字劝说着，暗藏在背后的手已经悄悄作势，只要程茂不让开，他马上就能击中程茂的心脏，让他再也回不去自己的身体。

    刚刚的一击，让沈沧囿停下来的同时，白无常也精神了些，很是奇怪，共居一具身体，明明是受损，可这白无常却总是在受损的时候强大，素问对现在的白无常又有了兴趣，自然是没看见九一这边的情况。

    程茂盯着九一，九一就要出手了，程茂向后退了一步，把沈沧囿让了出来，沈沧囿又开始有些了明智，但马上又陷入了混沌，可惜九一和程茂都没看见，沈沧囿眼中的决绝。

    九一松了一口气，看来石碑是保住了，脸上的欣喜刚刚浮现，一声清脆的声音马上让他的脸黑成了木炭。

    石碑的裂纹，还在继续。

    “素问！”九一大吼，素问扔下被蹂躏的白无常，来到九一身旁。

    “怎么回事！”素问指着石碑惊怒道，“把隧道的本源，全部给我往这里送，必须保住这块石碑！”

    九一和程茂相视一往，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骇，全部的本源，那可是他们这些年的刀尖上舔血换回来的成果，但此时的素问处在暴走的边缘，他们也不敢去招惹，只得阴测测的开启传送的隧道。

    “别白费心机了。”白无常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气说道，“没用的，该走的还是会走。”

    “你没资格对我这么说！”素问一巴掌拍过来，白无常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手掌印，此时的白无常，白发已经脏了，凌乱的摆布着，衣衫上还带有丝丝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素问的，毕竟他白无常的状态，是不可能有血的。

    “你受伤了。”白无常抬起脸，温和的说道。

    “少在这里装，当初不是你骗我，夺我一身本源，让一群低级鬼差啃噬我，凌辱我，若不是我魂魄犹在，可真是随你心意了。”素问冷着脸，带着恨意。

    “是我吗？”白无常的脸上浮现疑惑之色，似乎在思考，那神情很是无辜。

    “呵呵，又开始了吗？你最擅长的还是演戏，不过今天，你就要尝下自己亲手种的果！这心脏被我吃掉，我定要你冥府，灰飞烟灭！”素问咆哮着，狰狞的狂笑着，凸起的青筋说明她绝不是图一时口舌之快。

    很快，大量的本源涌进沈沧囿的身体，涌向石碑，石碑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素问也很是激动。

    眼看石碑就要恢复如初，

    “咔”

    “不要，不要！”素问轻声低语，生怕惊动了石碑，但那块明明完整了的石碑，却在顷刻间，裂纹遍布，素问还没来得及把它取出，石碑就已经破碎，一滩碎渣消失在沈沧囿的身体里。

    “啊！”素问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随即大地开始抖动，整个区域也跟随一起，连绵不绝。

    沈沧囿还保持着混沌的模样，素问回过神来，看着沈沧囿像是着了魔，“既然没了心脏，那就吃了你。”伸出手抓向沈沧囿。

    “不要，呜。”一声闷哼，程茂挡在沈沧囿前，拦住的素问的抓取，扛不住的他马上萎靡下去，滑到了程茂的脚边，“九一，你答应过我。”

    九一看着眼神里没了清明的素问，不知如何自处，焦灼难堪之际，混沌的程茂突然睁开了双眼。

    一时之间，仿佛整个世界的气息降临，饶是素问，在世界之下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再回过头，沈沧囿已经不见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沈沧囿脚下某只猫的尸体。

    “封锁，给我把他找出来！！！”素问的声音穿透整个隧道，所有隧道瞬间关闭，隧道的看守者全部出动，因为他们要是不找到那个失踪的男人，他们也将沦为某人的口下之食。

    一个角落里，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正喘着粗气，破烂的衣服露出两个手臂，从手臂和脖子上，还有阵阵裂纹，闪着猩红的光芒，甚是奇怪。换做常人，早就应该炸裂成灰才对，可这个男人，竟然还活着，不过看他情况也不太乐观，而且他还抱着一只黑白色的死猫，口中念念有词：“无常，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