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所过,血流成河,断肢断指,或是瞪大眼的头颅。
州府东边为宅府,居客尽在宅楼中,所挂灯火,皆被围墙所拦,光火传之不出。
唯独头顶明月相照,射下半边墙影,昏暗不可及物。
墙影斜下,半边透白,透白的光芒闪烁,地下淅淅沥沥的血水往地处流,往灌水的地下墙角流。
悉悉索索,仿若雨后。
道中间,一道血衣,被墙影斩成两半,一半三分之二,为上身,可见浑身透红,为暗红,手持长枪,亦是幽幽远远!
站下,人影被月光拉长,洒落对面墙上,甚是孤独。
卓不扬率人来世,他正斩下最后一颗头颅,如猫跳般飞起,抛洒空中,成一球影,被月光照射,映在对墙落下。
落下后,溅起血花。
之后,他手中长枪一点地,头往后一望,双眸深邃若死海,杀意不尽。单脸阴暗如阎罗,煞气不散。
咕噜!
不知是谁,定住步子后,发出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而后身子往后僵硬倒退了半步,踩到了后面随行之人的脚。
那人吃疼,却未敢叫上一声。
卓不扬吓得满脸苍白,看似这血狱一般的场景,仿若在梦中,单嘴微张,明显话音未尽。
他一步步走回,每一步提起,必然带起一摊水渍。破水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嚓!”
“啪嗒!”
“嚓!”
“啪嗒!”
两堵高墙,道行其实并不窄,不过,此刻夜深,所以,每一道细致的声音,都可入耳。
即便是水声,即便脚下无光,被围墙遮挡。
但所有人都能想象得出,那是踩在血泊中。
每一步,都如此渗人,脸上、手上,后背、脚下,凉透一分。
十步之后,所有人脸色发白,颤抖起来!
其实,卓家之人出来之时,早就有探子回报,左叶青,被朱家的人围了。
朱家的势力,在州府,比卓家有胜之而无不足。若是以往,卓家必不会相干,不过这次,他们却铤而走险。
卓不扬立刻领人而出,欲要相救,不求能留下陆成,至少与左叶青的关系修好!
可他追步而来时,却已然为时晚矣。
最后一颗人头落下,朱家所有人,尽化血水,无一人逃脱,更别说是要他们相救!
卓不扬的后背在发凉,是真的在发凉,后背发颤,头皮在阵阵发麻,若是能够看到他的体内,若是传言是真,他的肠子,肯定也是青的。
这他么哪里是福将?哪里是天才?
简直就是一个煞星!
卓不扬都能想象得到,若是他对绾卷舒稍有不对,那么,此刻倒下的血泊中,肯定有一人是自己,而不是朱家之人。
思维顷刻间定格,谁也不敢再动分毫,不敢再进一步。
退!
也不敢!
时间仿若停止,而那道身影独行!
直到一道青衣身前,他才顿住,开口说:“我们去要人,或者去送行!”
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冷不淡,神色不喜不怒,脚步不急不缓,情绪不威不严!
这话之后,他即转身,择一方向而去。
左叶青与绾卷舒愣了许久,方才醒转,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追了去。后面大喊:“陆成,陆成,你且……”
卓不扬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三人离去,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
最后,三道人影消失,他才出了最近三分钟最为完整的一口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从脚底升腾,到胃里,暖暖的,到了脑子里,舒舒服服。
只是,他气息还未定,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幽幽远远:“我不知朱家住处,你可愿带路而行?”
“哐当!”
听闻这声,卓不扬背后肌肉猛地一僵一挤,瞬间将两把背着的长刀上的绳子挤断,哐当一声落地!
不止卓不扬,他身后的侍卫,或是刀身无力入鞘,发出琤琤琤之声,或是长矛落地,乒乒乓乓弹响!
愣僵足有五秒,卓不扬立刻大喊:“哦!好!”
随即对着人群吩咐:“皆随我来!”
……
半个时辰后。
青云上国,青州州府府城,东边大院府宅一处。
远远走来三人,一人持枪,单影而站。
一人抱着女子,远远而随,不敢靠近!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着远处黑影走近,欲要靠近府内,当即大喝:“谁?朱府重地,闲人勿近!你!”
“啊!~”立刻,黑影入灯,浑身血色尽显。
吓得他字句猛停,陡然吓得差点软倒在地,声音发颤,浑身僵硬:“你是谁?要做什么?”
“寻路。让开!”
脚步不停,丝毫没乱,速度不增,也丝毫不减。
煞气腾腾,远远看到他的血衣,两名侍卫就不敢动,哪里敢拦,就如此,进了府内。
直到血衣消失在正门阁宇下,两名侍卫才仓皇逃入,岔道禀报去了!
消息如潮水袭来,无数人尽皆围上来!
那人影还没到正厅,便见众侍卫将其紧紧围住,为首之人,看着来人身上如此煞气,不禁心里一顿:“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朱府?”
若是寻常之人,他早就令人一刀斩下,只是,那浑身血衣,如此大胆,让他格外忌惮,不敢贸然而行。
“朱幼文,可是出自这里?”血衣声音淡淡射出?
“二弟?”那说话之人声色一僵,而后想起朱幼文去向,声音陡然一转:“你把他如何了?”
“杀了。”血衣默然而回。
“哐当!”
说话的高大男子瞬间倒退一步,目光一厉,吓得魂震同时,一指来人:“你!”
“斩了他!”
一声吩咐,四周侍卫尽皆上来!
只是,侍卫未进片刻,一道白光顷刻间闪出,紧接着,以那血衣为中心,四散而开,穿透而过,如同一道清洁剂,进了污水池。
片刻间污渍尽散!
白光笼罩,血色越发刺眼!
说话的高大男子在白光闪过之时,当即猛退,跃上一处高楼,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光,看似很温柔地白光,肆掠横行。
过人人如烟,过石石作粉,过楼楼碎齑。
只不过数个呼吸间的工夫,那以血衣为中心的方圆五百米之处,尽成齑粉一片,阁楼,花园,楼宇,池塘,侍卫,全都不见!
只是,齑粉中偶尔有风吹起,可以看到齑粉中是带着红色!
高楼上,那高大男子瞬间吓得声色巨震,又惊又怒地说:“你到底是谁?为何事而来?”
男子大叫之时,几道飞跃的身影至于其旁,看清眼前一切后,哐当不稳,差点掉下,相互搀扶,方才稳住步子。
而后,那血衣头半抬,声轻吐:“你们所欲寻之人。”
“不过,同样我也寻你们。”
“不为别的,只为老友故旧,取些许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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