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府外,陆成身在前走,身后,左叶青扶着一位妇女,跟随而来,脚步紧紧匆匆,不时还在后望,生怕有人追来。
过了好几个街角,无人前至,左叶青这才长呼一口大气,恍然若梦般。
最初,陆成说他发妻在卓府之内,他且不信,毕竟与卓不扬相交二十年,知根知底,生死与共,知晓他并不是这般人。
卓不扬平日见他妻子,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嫂子。他虽目前只有六星修为,却依旧兄弟相待。若是妻儿在府,他绝对不会隐瞒,否则话传后到,兄弟之间便解释不清。
可陆成如横穿直走,到过卓府无数次一般,竟然以最少的路,就直行到了一院内,踢脚踹门。左叶青果然见一熟悉身影在内,忧虑匆匆,半捋着书信,黛眉愁皱。
听到门垮,发呆之中猛地惊醒,望目出来,双眼一僵,双手半固,脸色如冰凝,视线渐渐迷离,恍然若梦!
她也看到熟悉人,但却不敢相信就此出现在她面前,尚未惊醒,熟悉人身旁一青年,举枪一横挑,欲要杀那两名侍卫!
枪挑到肩,鲜血射出,鲜红的血迹打破她的呆滞,惊呼一声:“不要!”
接着前来求情:“左郎,此二人奉我多日。”
那年轻人枪身一带,抽了出来,放掉了他们的头颅,而后枪尖点地作笔,取血为墨磨字。
他人还没有反应,陆成便带着二人跃出陆府,如今已横穿数个接道,还未见追兵。
终于,到了一十字路口,陆成停下脚步。
左叶青慌忙跟上,依旧眨巴着嘴介绍道:“陆成,你怎知内子就在卓府之内?”
看到左叶青目中的惊骇,左叶青身旁的妇女连忙欺身作礼:“妾身左绾氏,见过陆大人。”
她也聪慧,知道左叶青在此人面前露出惊骇,必然不是夫君下属,以礼相待。
左叶青这才醒转:“这是我内子,姓绾,名卷舒。”
绾卷舒,名字倒是格外清雅,与左叶青三字绝配。
陆成这才细细看向左叶青的妻子,发现此女已然是中年的年纪,却不曾显老。不过,虽然不老,不论面相、穿着和气质,都不艳丽。
不,应该不能说不艳丽,而是和艳和丽二字都不搭边。
太过于普通。
像这种姿色,在府城一抓一大把。不过好在是气质颇为随和,说话谈吐,肯定读过书。
打量作罢,陆成才见礼说:“不用客气,额!~左夫人,我一直称左长老为长老,着实不知如何称呼。”
随即,陆成并不在称呼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继续说:“左长老,我说我知晓左夫人在卓府内,只是猜测,你肯定不信。不过,具体原因,我却不便相告。”
身负权限,陆成肯定不会轻易说出,不论任何人,都不会谈及。
左叶青肯定无所谓,没有丝毫的失望,连忙说:“陆成,你误会了。我也是情急之下一问而已。我能与绾儿相聚,全凭你的帮忙,怎敢质问?”
“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自愧白活了三十多年,没看出那卓不扬是此等下作之人!”左叶青恶狠狠说。
左叶青言及至此,绾卷舒立刻一抬头,看向左叶青,声音儒雅轻说:“夫君恐与卓君有何误会才是,数月之前,我收到卓大人转与我的夫君书信,又探听到怨龙坑堕武场已成故旧。有所担忧,这才来州府探听消息。”
“卓君一直以礼相待,直言你尚在国都宫中,报恩陛下,不便出来。我这便在州府小住两日方要辞去。”
“可你书信又来,说是两月将归。卓君便道老家距离州府路程过远,一来一往,便要一月多时间,还不如我且在卓府小住两月,静待你归。”
“我当时拿不准主意,不过也曾听你提及过卓家主多次,知你与其交好,遂一直在卓府住下。免了颠簸,数月以来,卓府上下等人,皆是以上宾相待,夫君冒然此言,恐是有误会加在其内!”
一听这话,陆成瞬间眼睛一亮,这绾卷舒的文辞功底,深得很啊,比他不知要强多少倍,他虽来这世界许久,见过很多人,想要学,都学不来。
绾卷舒虽然解释清楚,但左叶青也是明白人,当即冷笑说:“即便如此,那也是有所企图,我已来州府半月,入卓府也有十日,他卓不扬不言你所在,居心何存?”
“此等之人,即便不凶神恶煞,也是人面兽心之人。”
绾卷舒闻言当即沉默,聪慧如她,听到这一句,便也知晓那卓不扬必有所求,具体为何,她且尚不知,不过也不必知。
于是出口再谢:“多谢陆大人相救!”
陆成听了前因后果,便道:“左长老,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得离开此地为好。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还是欲往他处,寻找朴阁主等人么?”
左叶青闻言,意有迟疑,在之前,他尚且能孤身而去,只是现在,就连卓府的卓不扬,都有二心,家人搁在青州,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念至此,左叶青连问:“绾儿,你来青州州府时,家里可有何异常之数?”
绾卷舒略作回忆,接着抿嘴说:“并未见何异事,公婆也尚能耕种,你我尚且无子。倒是小叔,好像出门的次数渐多。”
左叶青闻言目光微微一闪。
“我要赶紧回家一次!陆成,你我就此作别!事后,我再来青州找你。”说完,左叶青又一看绾卷舒,说:“绾儿她!”
绾卷舒立刻道:“君至我至,君归我归!”
说完,绾卷舒朝着陆成略一施礼道歉,她如此说,若是心小之人,恐怕以为她是看不起陆成。
不过,陆成却并不在意,看着左叶青有妻如此,倒有几分艳羡,此女虽非绝色,但心有壮丽锦绣。
枕头之人,能如此,已然不易。空外套一具美艳空壳,还不如内慧似娟锦。自然,若是二人兼有,自然更好。
陆成的世界观,还是很稳的。
说及到此,陆成就与左叶青与绾卷舒二人作别,他有意要将小舟送与,却被左叶青拒绝,那不知是何古宝的黄舟,乃是远行之物,就在青州内,倒不用那样的古宝,还免得遭人觊觎。
陆成也不矫情,不可能送人东西别人不要,还故意塞。
不过,就在陆成和左叶青三人就要各自分开的时候,忽然,暗幕的街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左叶青和绾卷舒的脸色大变之下,还未来得及跳起,一道雄浑的声音就远远送来:“左兄,吾知你必将厚爵加身,恐无心照看二老兄弟,这便一并早请了过来!”
“只可惜一直相寻,未得见左兄之面,今日有幸,正好相遇左兄和嫂夫人一并。正好是团聚之时啊!”
说完,一陌生壮汉走近,微微对脸色当即变得苍白的左叶青和绾卷舒抱拳。
接着一转身,又说:“鄙人朱幼文,见过陆大人,陆大人之名,早就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久闻陆大人与左兄交好,如今左兄家人团聚,只不知陆大人可愿前行,同饮一杯庆祝酒?”
朱幼文虽然话语儒雅,但意思,却是不言而欲!
陆成都没看向他,偏头一问:“左长老,我待你恩情可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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