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放开,陆成与左叶青二人都沉默下来。
再次相见最开始升起的些许话语,一时间都不知晓该如何开口。
要说是老朋友吧,其实陆成与左叶青相交未深,甚至连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没有,那时,左叶青身为南院长老,陆成只是一个从三星修为,往上爬的小人物,左叶青虽有看重,但也没有达到可以相平而坐的地步。
之后,左叶青也并不担任陆成好友的角色,说是师父,更谈不上,左叶青丝毫未传授陆成任何,说是家长长辈,也谈不及,他没有给陆成任何的方便和赐予。
关系,能够说的清楚的关系就不再是关系!而是稳妥的社会定位,要么亲友要么陌生人。
左叶青师哥四个月再看到陆成,满脸和双目中,尽是复杂之色。
这个被他看着的少年,一步一步地终于是成长起来了。
早在三个月前,就超越了他,爬到了使得他只能仰望的地步,如今三个月一过,恐怕,左叶青觉得自己在他身后仰望的资格,也没有!
仰望,也得在一个天地之内。
左叶青的目光复杂,说是嫉妒吧,肯定是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舒坦。对,就是舒坦,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左叶青也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看似寻常,可他有一股拼劲儿啊!
太拼了!
拼死的拼。
拼着要灵院,拼着击杀水妖获取资源,拼着不休息……
就算,是云来宗,是紫衣,是独孤小艺在前!
他依旧在拼,拼着要上去打,打不过就自爆,爆不过就拼命!
一座座元宫爆开,每一次,都让左叶青感觉到内心一阵阵揪扯。
要说资质,陆成绝对不比紫衣和那独孤小艺差,但是他的底子太单薄了。
若是陆成没有本事,没有足够的实力,那独孤小艺和紫衣要杀他,简单之极,一剑落下,即化尘土。
可陆成,要杀她二人。
却是拼了老命都没弄过!
即便,最后独孤小艺和紫衣二人都没能够再出手防御,他一枪挑下,那紫衣尚且未死,护身之物,何其强大!
左叶青理解陆成的心情,理解那种被压迫的心情,只是,他也很无奈!
不过好在,之后的一切,全都解开了!
国主亲上青云,独孤小艺罢籍青云!
“左长老,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吧!”陆成不知该说什么,但这时是饭点,他没吃饭,一直等着他的左叶青,肯定也没吃饭。
“好!”左叶青将所有情绪一收,回道。
……
饭菜摆好,酒水上齐。
二人落座,陆成亲自斟酒,左叶青一饮而尽,陆成才问:“左长老,从那怨龙坑之后,大家都去了何处?都在这青州还是?”
陆成不知其余人的消息,看到左叶青到青州,自以为都在青州!
左叶青岿然一叹说:“当日,你自被断龙石虽龟督军镇压于怨龙坑下,后国主亲至寻人。亲自监斩无端放下断龙石的秦渊等人!”
“最后,闻得前因后果,国主大怒,移驾千万里,直上云来,大闯护宗法阵,与云来宗宗主亲口对峙,威压群雄。”
“后云来宗独孤齐宏长老也只能退步作罢,当时,我亲眼看到,国主出口成旨,将独孤小艺逐出我青云!若非紫衣求情,空早就被拉到国都,青云无上功德碑下,送英台上,为你祭旗。”
“下了云来,国主亲自问责,怨龙坑水妖已除,罢除怨龙坑堕武场,我等四大长老,更是因护守不利,发配边军,不知去向。”
“我!”说到这,左叶青略顿少许,而后才接着说:“国主似知我与你相好,是故率我入宫门,为预备御林军!”
“不过,宫中御林,官法严明,我自晓这般修为,呆不长久,故而请求国主开恩,允我出宫参军。一个月前,方才得国主恩肯,出了宫后。我回青州,探听朴衣卫朴阁主等人消息。”
“可青云苍甲戍军无数,直到近期,才终于探听到他们的去处,不过路途太过遥远,我只能想着买一行舟代步。却没想到,看来看去,好不容易看到一舟,正好却被你所抢走!”
“当时我情急,所以就。唉,不说了。”左叶青连连长叹,又饮尽一杯酒。
饮完才又问:“陆成,你这三月在何处?今后作何打算?若是你愿入仕,我可率众人前来为托,若你愿入军,我等甘为座下牵马,若你再想镇守堕武,我们也愿随你相去。”
左叶青神色烁烁,大有一番想要大干一场的冲动。
“刚出来!正准备出青云去。”陆成言简意赅。
陆成话完,左叶青脸上豪迈瞬降,神色一急问:“你要出青云?这是为何?以如今国主对你之重视,半国以待,也并非不可!”
“你方可知?当日国主未见你面,先送一言,青云龙撵以待!”左叶青语气颇为有几分大!
此处为客栈,其他人听到左叶青这声音,不禁都移目看来,然后看清陆成和左叶青二人的打扮后,全都笑着摇摇头。
还有人嗤笑说:“这两人也是想疯了,想假装陆成,好歹探听好他的身着打扮才是。若是连一身像样的青袍都买不起,还谈国主半国以待!”
“呵呵,想想也不成么?自从当日国主之语传开之后,这般坐等好事天降的人不计其数,我听说,就这青州州府记载,入府城的陆成,已经有一千零二十一人。”另一同桌人笑说。
其他桌的人,也在相谈,并未因左叶青的话,太过大惊小怪,实在是最近这陆成两字,入耳太过频繁而已。
……
左叶青捋起袖子就要骂,他么的谁是假作陆成?谁是疯子?
谁规定陆成非得身着青衣?他只要一柄长枪,以后他就是黑衣陆成。
心里正欲炸开,陆成却伸手止住:“左长老,随他们去吧,身上又少不了几两肉。这等虚名,其实并不重要。”
接着,陆成又实诚说:“左长老,并非我不想要国主的厚待,而是,天下之大,非一地一土能尽,我意取非荣华富贵,所求也非贵胄加身。我只想出去走走。”
“此番能再遇左长老,万般念想皆已消散。不论是青云还是云来,我所记得,皆不相负。”
说着,陆成起身,眼神闪烁迷离,看向了远处,背手淡淡地说:“我所远走,只因无可念留,又别有所求。”
陆成声音略显低沉,似是豪言壮志,欲要踏向无尽世界,攀登修行极限。又似老延残叹,伤透了心,无可念留。
他为堕武阁,如此底价提供了那么多纳元丹。
他为怨龙坑水妖妖潮,每日战必最后!
他为堕武场众人乃至苍甲军人,以丹相与,辅助修行。
他为怨龙坑下,独斩龟督军。
可青云来人时,无人站出相帮。
青云来人时,无人允现之前承诺。
青云来人时,秦渊反水。
青云来人后,秦渊断龙相杀。
即便是他左叶青和朴衣卫等人,也因为私心,未能将陆成之事迅速上报。导致青云反应不及。
虽然朴衣卫与左叶青知晓即便堕武之中,也有云来细作,陆成之事传出,云来之人必会来抢,绝对毫无疑问!国主不至,苍甲大军不来,怨龙坑小小的堕武场,如何护得住?
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结果!
左叶青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字:“陆成,前尘保重!”
陆成一回首,凝目以望,带着些许疑惑。他把自己的去向,告与左叶青,一是为了报恩,二是因为左叶青有心相随,所以他可以明说自己去向,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外出青云,一个人,和相随一个老友,对青云而言,相差不多,但对陆成而言,却相差甚远,至少不会太过孤独。
左叶青看出了陆成的意思,道:“我身在青云,半生也在青云。根就在青云,连青云宫内御林预备,都无资历,更何况是青云之外?”
他一负手抱拳:“若是机缘足够,我必来相随。我如今所想,也只是先在青云扎根,如有奇遇,必青云之上,若生不幸,倒不如就与老友喝酒,互扫坟头。”
“免不得,到了外面,只能跟你身后,拖你后腿。你应也知我并不想成一个拖后腿的人。”左叶青叹说,无限感慨。
陆成微微点头,懂是有些懂,但不太懂,因为他不需懂。
只是,故人不见还好,早已作别,此次一见,他日变成永远,虽说是天涯再见,但能在天涯相见的能有几人?
在前世,不过小小华国,一过毕业,便是终生,更何况这比前世世界大上不知千倍万倍的世界。
不过,各有各的志向,陆成不是青云之人,心不在青云,也无法勉强左叶青身在青云,愿扫坟青云的想法。
“左长老,我们今日且不言其他,就只喝酒则罢。”陆成回身落座,左叶青也坐下。
说了一声:“好!”
“哪来的两个愣头青,故作酸腐,扰我喝酒的雅兴!你还以为你自称陆成,就叫陆成不成?”
“就算你叫陆成,我今天也要告知于你。妈的,喝酒的时候,莫扰他人的雅兴!”
话音落下,隔壁一黑脸持刀大汉,操起桌上的刀就劈将过来,他黑脸在酒色浸润之下变得微红,脚下囫囵半醉,双目瞪大,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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