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发根本来打算过完年就留在农村家里动工建房的,不过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外甥李良提议的建筑工程队这么快就落地了,不但从建筑工程队升级为挂靠在水泥厂名下的三产公司,而且还顺利接到了业务。
“小舅、舅妈,我给你们一个建议哈!”李良说道。
“什么建议?”王发根和妻子刘菊英同时问道。
“我建议你们还是在城里买一块地建房吧!以后他们回农村住的机会不多,不如趁现在地价便宜,在城里买地修栋房子,以后表弟表妹们上学也方便呀。难道你们以后还想搬回去住吗?”李良建议道。
王发根想回早住农村老家修房子,其实还是源于国人的宗族思想。两千年前,霸王项羽就曾经说过‘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王发根的思想和项羽是一样一样的,自己赚到了钱,就想着回家盖房子。让乡亲们都看看,我王发根有本事,发财了。这种想法无所谓对错,后世很多有钱人都这么干过。
“在城里买地盖房?”
王发根和刘菊英两口子不是没想过,上次李良家在食品公司家属院买了一块地,他们两口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事情。
王发根倒是很想,不过妻子刘菊英老是担心在城里的生意不长久,连赚了这么多钱的年画生意都被外甥说成是项不长久的买卖。刘菊英当时就想着,趁现在手里有点钱,先回农村老家盖栋房子,万一以后在县城混不下去了,就回家种地去。
不过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刘菊英考虑的又不同了,现在丈夫已经入股了建安公司,自己又在禾康一中做出纳。从目前的情况看,就算外甥投资办报的事情不靠谱,自己做出纳不长久,但有了丈夫的建安公司,自家在县城立足不难。
“发根,你这个榆木脑袋,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去打听打听哪里有空地吧!”刘菊英说道。
王发根有点懵比,之前不同意在城里买地的是妻子,现在受指责的却是自己。不过王发根知道妻子的小脾气,他没有反驳,反而笑嘻嘻的说道:“遵命,老婆大人!”
一旁的李良看的有点小恶心了,自己上辈子好像和晨晨都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是自己太保守了?
李良吃过午饭谈过事情,牵着同样饱餐一顿的黑子从王发根家里出来,临近农历二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暖和起来。
年味渐渐淡去,街上做些小生意的人又多了起来。重生9个月了,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街面上的小摊贩多了不少。
前几年还谈资本色变、割资本尾巴的人们,转身自己就变成了资本尾巴。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上层渐渐松了口,使得公安机关、工商部门对个体游商这一块查的不严了。过年前那段时间,那个远道而来用鸡毛换糖的商人的出现,就是明证。
“卖饼咯,香喷喷的芝麻饼!”
突然,一个挑着一对箩筐的卖芝麻饼的老农吸引了李良的目光。
这种芝麻饼是赣省的地方特产,李良从小吃到大的,不过到了他儿子那一代人,市面上虽然还有这种芝麻饼卖,味道却是千差万别,怎么都吃不出小时候的这种味道了。这种芝麻饼与一般的芝麻饼不同,主要原料是麦芽糖和炒熟的黄芝麻,吃起来香喷喷甜丝丝的。
这个挑着一堆竹筐卖芝麻饼的老农穿着的衣服破旧,反盖着的竹筐盖子上,摆放着几个芝麻饼的样品,看起来做工很纯正。
“老伯,你的芝麻饼怎么卖的?”李良问道。
“5分钱一个,买十个送一个!”正在沿街叫卖的老农闻声站住了,笑呵呵的对询价的李良说道。
“我买一块钱的!”
李良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钱,递给卖饼老伯。
卖饼老伯接过钱喜道:“细伢子,你买的多,我再多送你两块。”
他从箩筐里数出24个芝麻饼,用裁剪好的草纸给李良包好,小心的用两根稻草捆扎好递给李良。
李良接过饼正想离开,突然两个20岁左右的小青年走了过来,拉住了正要挑着担子继续叫卖的卖饼老伯的竹筐,叫嚷道:“老头,谁让你来县城卖饼的,不知道这是走资本(和谐)主义吗?”
“我这是自己做的饼,怎么能算走资本(和谐)主义。”老伯嗫嚅着辩解道。
“我们说是就是,你这个人,肯定是隐藏在我们人民内部的走资本(和谐)主义分子,今天你别想走,我们俩来割一割你的尾巴!”两个小青年说着就要动手,准备抢夺卖饼老伯挑着的箩筐。
卖饼老伯使劲反抗,无奈年老体衰,根本抢不过两个小青年,眼看他的两个箩筐就要被两个小青年抢走。
“抢劫啦,有人抢劫啦!”
李良在一旁嚷道,他注意观察了一下,此时正是午后,街面上没有多少人。卖饼老伯和两个小青年的冲突没有什么人发现。
李良的喊声引起了远处一些人的注意,有几个人闻言似乎正在往这里围过来。
“你个小短命,你嚷嚷什么!我们是工商所的干部,要割这个老头的尾巴呢!”两个小青年见李良嚷嚷抢劫,忙放下箩筐,围堵住了打抱不平的李良。
“我看你们哪是什么工商所的干部,你们连土匪都不如。土匪还知道劫富济贫,你们抢一个老人家的东西算什么?”李良见为围过来的人多了,反驳道。
“就是,报纸上都说放开小个体经商了,你们还来割什么尾巴?”有个正义感十足的中年男人符和着李良说道。
“对,他们两个打短命的,这段时间精经常在这里捉弄乡下人,今天看来又找了个好欺负的。”有熟悉这两个小青年的人说道。
“同志们,我看咱们还是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先送到公安局去审审,咱们不能让这样的害群之马冒充国家干部!”这个说话的妇女可能是体制内的人。
“我们真是工商所的干部!”见围观的人群聚集过来纷纷指责自己,知道惹了众怒的两个小青年忙从兜里掏出工作证,在众人面前扬了扬,“看,这是我们俩的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