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营缺口已经陷入了双方都不想要的鏖战,忽克力先后组织两次冲阵,都被敌人的火铳打回,反倒是折了不少人马。
徐麻子此时也不好过,接着先是虏人派遣精兵下马与劈斩车营的跳荡队隔着马车大战,缺口迟迟不能扩大,忽克力又组织弓箭手,利用步弓在射程上的优势,不断射杀步阵士卒,步阵排列紧密,又不能妄动,纵然人人披甲,伤亡也不断扩大。
孙伯纶眼见僵持,立刻命令左翼的特穆尔佯攻改强攻,又把己方最精锐的亲卫队增强给了他,忽克力也分成部分人马前往右翼,利用栅栏壕沟,与特穆尔混战在了一起。
余彦带领的不死队赶到,给左翼战事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这群人手持各样兵器,闷头狠杀,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帮助特穆尔渐渐取得了优势。
当看到余彦的时候,忽克力就感觉后阵不稳,回头一看,营中果然到处燃起大火,老人与孩子四散奔逃,已经乱作一团,忽克力明白大势已去,这营地是守不住了,立刻下令骑兵集合,向己方左翼运动,准备逃出大营。
正在这时,忽克力发现有几十匹马从侧翼奔来,他眯眼一看,马上只有骑兵十几个,心中嘲弄这么点人也来冲阵,却发现这些骑兵纷纷主动落马,翻滚到一旁。
马匹冲到近前,忽克力大惊失色,那些马匹之间皆有绳索连接,吊着一团大绳,他慌忙下令射杀这些马匹,但实在来不及,这些无主马匹冲到近前,本能的不敢进入骑阵,向两翼散去,连接的细绳索拽断,大绳展开,拉到绷直,两匹马只得向中间靠拢,直接把大量的骑兵围在里面。
几十匹马都是如此,几十条大绳缠住了忽克力手下的精锐,骑兵发现时,连忙驱赶马匹,绳索之间相互打结,越缠越紧,越缠越乱,骑兵只好下马,用马刀砍断绳索出来,他们是出来了,马匹却困成一团。
徐麻子见状,立刻全军压上,派遣长矛手向两翼移动,见人杀人,见马刺马,特穆尔的左翼也冲破阻碍,冲了过来,截断了忽克力的退路。
“忽克力,投降吧,不要让我族勇士无谓的伤亡了。”忽克力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额吉尔骑在马上,高声招降。
忽克力持矛而立,喝问:“额吉尔,你也成了林丹汗的走狗了吗?”
额吉尔摇摇头:“我为达尔扈特的孙大人效力,我的族裔,我的手下都是如此。”
“孙伯纶?”在这一刻,忽克力才弄清楚敌人的身份,然而,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他旧有的认知中,达尔扈特只是一个拥有千把帐的小部落。
见忽克力犹豫,额吉尔又劝说道:“投降吧,孙大人不是那些大汗,投降后,土默特仍旧是土默特,孙大人不会杀掉比车轮高的男人,不会把你们的妻儿赏赐给别的男人。”
忽克力有些不相信,在他的记忆里,战败后的部落都是凄惨的,男人要么被杀,要么彻底沦为奴隶,老人被杀或者驱逐,只有能生育的女人和可被培养成鹰犬的孩子活下来。
不少土默特人停下了厮杀,默默的看着忽克力,等待着他的决定,然而,一名骑兵忽然从侧翼杀到,掠过忽克力的身边,把那颗犹豫不定的脑袋砍了下来。
“余彦,你没有看到我在招降他吗?”额吉尔看清那人面容,喝问道。
余彦嘿嘿一笑,捡起忽克力的脑袋,回答道:“没有看到,我只知道,杀死敌酋是一大功,而且,额吉尔,如果他不死,你怎么向孙大人请赏他的牛羊财货呢,当初你可以答应敌酋的家产分给不死队的兄弟。”
额吉尔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接过余彦手中的脑袋,高声喊道:“投降吧,投降免死!”
此时此刻,投降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土默特人扔下手中兵器,束手投降,当孙伯纶率队进入营地的时候,入眼所及全是跪地求饶的士卒还有四散而逃的妇孺。
孙伯纶高声喊叫特穆尔的名字,却无人应答,额吉尔凑上来,说:“大人,刚才营中混乱,不少牛羊马匹跑掉了,特穆尔大人去追了。”
孙伯纶脸色一沉,喝骂道:“额吉尔,你立刻告诉那个傻瓜,先捉回来那些土默特人,再谈牛羊,只要有牧场和牧人,还怕没有牛羊吗?”
和林格尔。
鼓声咚咚咚的响彻整片草原,到处都是飘扬的旗帜和飞驰的骏马,无数蒙古人围着一处高台,台上坐着的是察哈尔和土默特两部的贵人,为首的当是两翼大总官塔什海和土默特汗的长子俄木布。
两个强壮的蒙古汉子正在台中央进行着摔跤,沉重的脚步声快要压倒鼓声。
这两人一人是林丹汗的麾下的勇士,一人是俄木布的心腹,势要分出胜负。虽然会盟已经结束,俄木布奉林丹汗为主,但塔什海还是想借此压制一下俄木布的嚣张气焰。
俄木布倒是信心满满,自己这个心腹最擅摔跤,连成年骆驼都能直接撂倒,害怕一个小小的察哈尔武士?
他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样就能进入迎娶淑济别吉的环节,然后带着这位察哈尔美女和大量丰厚的嫁妆回赤儿山。
俄木布百无聊赖的看着,眼睛不时瞥向台下被察哈尔人围住的帐篷,淑济别吉就在里面,俄木布还未见过她,但只见她的侍女美貌动人,就知道这位别吉有天仙般的容颜,俄木布已经幻想着婚后的美妙生活了,却发现不远处有骑兵一骑绝尘,狂奔而来。
俄木布一眼看出那是土默特骑兵,近了才发现骑兵后背插着一根箭矢,脸上除了疲惫就是焦急,他连滚带爬的上台,只说了一句南山营地受袭,就昏死过去。
“轰隆!”
俄木布的心腹因为这个消息一分神,就被察哈尔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