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右贤王呼延灿不是愚者，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智者，天下的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爱多想。

    有的时候想的越多，就越会束缚住一个人的手脚，因为人的思想无限，种种联想之下，会让人畏手畏脚。

    这一次的呼延灿就是如此，相比于杀子之仇，他更加看重于手中的力量。

    因为那是他立足草原的根本，一旦遇到楚军造成大军损失惨重，到时候他不仅无法向部落交代，也无法立足于草原。

    人的劣根性很明显，那便是享受过了高高在上有特权的生活，一旦有朝一日有可能失去，他就会变得不再安分守己。

    呼延灿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自幼生长在漠北，他亲眼见证了无数人死亡，他心里清楚只要他不再是右贤王，就必死无疑。

    不管是新的右贤王还是大单于，都不可能容忍他的存在。

    ……

    呼延灿虎目之中掠过一抹凝重，他看着呼延天蒗，道：“继续派出我们的人，关注这支楚军，务必要打探清楚楚军的虚实。”

    “是。”

    ……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可以说放眼整个天下，芸芸众生都是如此。

    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呼延灿对于趋利避害这一点更是敏感，甚至于就像是天生的一般。

    正因为这种超强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呼延灿才能在战争中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最终成了呼延部落的首领。

    也正因为如此，呼延灿才能够成为草原上第三强者，匈奴的右贤王。

    只是呼延灿这一次因为谨慎，错过了重创楚太子项天的机会。

    ……

    “将军，与太子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是否决堤？”

    李左车目光幽深，他可是清楚这一次决堤的影响有多大，千里泽国他不在乎，匈奴的人死活他更加不在乎。

    至于九原城中的秦人，他有那么一丝的怜悯，但是慈不掌兵，作为一军统帅，李左车早已经铁石心肠。

    此刻他作为楚军大将，连自己的活路都找不到，更别说是九原城中的秦人了。

    只是李左车心中唯一的担忧，便是作为主力吸引右贤王呼延灿注意力的楚太子项天。

    从这一路上的表现来看，楚太子项天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不论是军事还是政治上的表现，都堪称惊艳。

    这也让李左车因为没有办法，在楚太子的逼迫下投降的不情不愿，变得情愿起来，因为父子双雄者，天下独此一家。

    在他看来，项天的前途不可限量。

    正因为如此，李左车才会在此刻关注楚太子项天，甚至于心中担忧。

    “决堤！”

    思虑再三，李左车牙关紧咬，做出了决定，军令如山，如果他在这儿一犹豫，甚至于有可能影响楚太子项天的布局。

    “诺。”

    ……

    “轰！”

    一声令下，黄河堤坝被大水冲毁，巨浪翻滚，犹如一条暴躁的黄色水龙，带着滔天威势席卷而出。

    浪头扑下，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就像一头困了千年的巨龙，挣脱了束缚。

    看到这一幕，李左车神色大变，眸子深处甚至于有一些惊恐。

    这一刻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平静的黄河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挣脱束缚的黄河，就像一匹挣脱缰绳的野马。

    看到黄河气势壮观，如同神龙翻滚的这一幕，李左车心中没有一丁点的喜悦，相反心中的担忧更加明显了。

    在这样浩荡的洪水下，恐怕任何阻碍都将会成为一片废墟，如果楚太子项天没有及时撤离，必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

    李左车心中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一旦楚太子项天出事，决堤黄河就没有了意义。

    “轰隆！”

    这一刻，楚太子项天虽然没有按照约定，撤到李左车附近，但是他算了算时间，便把整支大军都藏身山中。

    因为楚太子项天，比任何人都清楚黄河决堤的骇人破坏力，那简直是摧毁众生之势。

    面对这种毁天灭地的惊人破坏力，楚太子项天哪怕身为穿越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自然的力量是奥妙无穷的。

    哪怕曾经有传闻，远古先民对抗自然，产生了惊世骇俗的武道神通，但是楚太子项天一介凡夫俗子，对于武道一窍不通。

    正因为如此，为了保全楚军的有生之力，他不得不这样做。

    “太子，你看……”

    顺着武涉的手指的方向，楚太子项天神色一变，轰隆声不断，一下子响彻整个天际。

    在楚太子项天眼中，山谷之间浊浪排空，犹如一个疯狂的魔兽毁灭着可见的一切。

    山谷中的树木，山石，在浪头过后，早已经化作一片废墟，远远望去，只有无尽浑浊的河水在奔腾不息。

    “太子，黄河决堤如此浩荡威势，如果我军撤离不及时，恐怕一如那些山石一样，成了淤泥。”

    面对武涉的话，楚太子项天微微一笑，道：“军师，这里不过是源头，一旦到了出海口，必将是毁天灭地，气势是这个的数倍。”

    ……

    后世的时候，由于执行各种任务，他对于黄河这条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可谓是了如指掌。

    特别是项天的家乡就在金城，可以说是自幼在黄河边长大，所以他清楚黄河的威势。

    “传令大军，等到水势过后，立即下山向着云中郡进发。”

    “诺。”

    对于楚太子项天的话，整支楚军没有人质疑，虽然面对毁天灭地的黄河水，但是他们心里没有一点的害怕。

    ……

    “轰隆！”

    没有出乎楚太子项天的预料，甚至于有一点惊喜，因为奔腾南下的浪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九原城墙上。

    巨大的力量轰下，顿时让九原城如同地动山摇了一般，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城中的呼延灿等人。

    “发生了何事，立即派人去查！”

    呼延灿虎目之中掠过一抹凌厉，心中念头闪烁，转头看着出呼延天蒗，道。

    “立即集结大军，这动静十有八九楚军所为！”

    “诺。”

    ……

    不得不说，右贤王呼延灿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临场反应堪称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