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将厅中的一张红木八仙桌单手擎起,朝步步紧逼的闫宏斌砸了过去。
闫宏斌见状,赶紧将身形一缩,猴子般一跃轻松躲过,就见那桌子直接砸到了门框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顿时,镂空的窗子被砸了个稀巴烂,碎开了的窗棂像爆开了的米花,砸到外面的士伍们的身上,随后,便见那人紧跟着飞身闪了出来,跟上还未停妥的八仙桌的节奏,站在上面,双脚左右一个比划,妥妥地站稳在丝毫未受损伤的八仙桌上。
聚齐的火把紧紧地跟着那人的身形摆动,但见那人,瘦弱高挑的身子,裹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头上,却罩着一顶抠了两个洞的袖套,两个洞里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士伍,那神情有点怪怪的,仿佛是感觉道今天的动静有点大了。
士伍们情知不妙,抽出刀剑,大吼一声,齐刷刷地迎向那个站在八仙桌上的黑衣人!
那人果然也不是吃素的,但见他“唰”的一声,将别在腰间软剑抽了出来。
这时,立马可见,那柄剑刃之上,寒光倒逼,闪映着士伍们手中火把的浑浊暗淡的光线,只是稍稍一抖,剑如流星,眨眼间就晃到了人的眼前,着实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的们惊诧不已,正要死扛的回身乱砍,已然被紧跟着出来的闫宏斌一把拉了回去。
但见,那人的软剑所到之处,火花四射,即便是石刻的狮子雕像,也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剑痕。
几个准备硬拼的士伍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是什么剑,刃口好厉害!若不是闫守备拉下自己,恐怕,小命不保!
刚刚在“怡香园”里,轻松解决了一大帮人渣,然而到了这“一万贯”,竟然丝毫占不了便宜,还差点成了剑下冤魂。
瞬间,士伍们没有了在“怡香园”时的优越感,心下嘀咕,遇上世外高人了?
闫宏斌拉开士伍们后,就自己单身跳上八仙桌,面对那汉子,吼道:“本人是现任平阳府监军守备闫宏斌,谨遵太守之命,为了肃清黄赌之毒瘤,优化平阳生活环境,前来‘一万贯’查封此楼。请教这位好汉,你一不为赌,二不为盗,却是赶跑了这里的一窝赌徒,究竟是为哪状?”
“哼,果然是你?!”那人闷声笑道,“闲话少说,先吃了我这一剑!”
听了那人这般嬉笑,闫宏斌的心头不由得一阵胡乱猜忌,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与哪路神仙结了梁子,也不敢太过大意,先扭头躲过一剑,跟进一步,换了一把弯刀紧紧逼近,疑惑地问道:“你缘何这般开心?破坏郡府公办,是要被砍头的!”
那人也不多话,只顾接招拆招,他挥剑挡开闫宏斌砍来的一刀。
闫宏斌一不留神,跄踉跌倒,那人也不迟疑,再度挥剑劈向倒地的闫宏斌。
围观的士伍们插不上手,其实,他们也知道,就算一帮人全都涌上,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纠缠着的二人,都替闫守备捏了一把汗。
闫宏斌倒立在地,他头顶着地砖,利索地一个旋转,眨眼间,迅即站起身子,那姿态,犹如蹦极的蝈蝈,再次跳离危险境地。
那人没能占到便宜,当即大怒,看那犹如闪电般又若即若离地左右跳动,干扰他的思路,模糊了他的视线的闫宏斌,狮子般一声吼叫,手持利剑,追着闫宏斌的影子快步疾跑。
拖地而行的剑尖,与地砖擦划出来的火星,恍如一条落地的火龙闪烁。而软如簧片的利剑下面,地砖仿佛一块块豆腐,轻易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剑尖与地砖相触时发出的“呛呛”声,却直刺人的耳膜。
这等功夫,非常人想象得出的那样深厚。
跑在前面的闫宏斌借助惯性,蹭上墙头,随即,一个侧翻身落体下地。
那人毫无准备,刹不住车地撞在墙上,便听见“轰隆”一声,墙体禁不住一阵猛烈地撞击,凹陷进去一个完整的人形,随即转身时,却被闫宏斌用到抵住了喉头。
“快快摘下你的头套吧!闫守备我不杀籍籍无名之辈!”闫宏斌冷哼一声,喝道,“与你这一战,权当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了,但是,你耽搁了本官清查‘一万贯’,此等罪状,须见了太守,才好定夺!”
“废话,要杀要剐随你便!”那人毫不示弱,竟然还有点理直气壮了,道,“不过,此番打斗,我并不认输!你施计套我上当,这不公平!”
“这叫兵不厌诈!”闫宏斌笑道。
闫宏斌上前就要扯掉那人的头套,却被那人闪躲开了,还趁机一脚踢中闫宏斌的手腕,当即,弯刀应声落地。
“我也兵不厌诈地回敬你一下!”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剑重新插回腰间,那剑瞬间就变成一根腰带,束在腰间,抱拳道,“不过,我倒要看一下你的拳法如何了!”
“你这是存心找茬了?”闫宏斌不满地说道,他也不犹豫,随即将长衫的下摆一拎,提起来系在腰间,随后,气沉丹田,双手一摆,握成虎爪状,大吼一声,果真以虎拳出手。
那人见了虎拳,当即来了精神,他将手一摆一抖,后退一步,脚下自己画了一个圈,提气一个跳跃,瞬间来了一只鹤型刁手,报上名号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那就让我这鹤形刁手来迎战你这伏虎拳吧!”
闫宏斌听了这话,感觉有些耳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招惹了谁了?来不及细想,这就飞身,跳到那人跟前,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抓、挡、踢、缠、推、绕……,简直是无所不包又无所不及。
闫宏斌和那汉子,两人拳来脚往,“哼哈”连声,打斗竟也让那二人不亦乐乎的了?
细看那二位,哪还有半点仇恨的影子?守在一起,虽然也还是拳来“呼呼”生风,脚往如山来袭!
士伍们都看花眼了!这阵子,他们全然不顾如何清查“一万贯”的事了,都待在一边,仿佛在欣赏舞台话剧似地,吃惊地看闫宏斌和一个陌生的汉子打架。
两个人不带一个帮衬的,看那样子,仿佛就像是在切磋。
转眼间,不下两三百招了,如此精彩的打斗,错过了实在不该,守在外面后门和边门的士伍们也憋不住,听到正门这边的吼声以及士伍们的尖叫声。
真是奇了怪了,两人纠缠在一起果真是分不开了,正当大伙看得起劲时,却见闫宏斌脚下一闪,露了个破绽,等那汉子转身靠近时,闫宏斌伸手一把扯掉那人的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