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虽然被誉为青楼天子,整日里不理朝政,但天子的威严毕竟还是有的。
在他走进大厅,坐在主位的那一瞬间,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
“都起来吧!今日无须行大礼,落座吧!”赵佶笑着说道。
当即,秦书和梁师成坐于左侧,宋江和燕青坐于右侧,而李师师和守卫的禁军士兵自然选择回避了。
在历史中,赵佶虽然被骂为昏君、亡国之君、但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对国之民生,对燕云十六州,他都是有一定想法的。
赵佶干咳一声,率先开口道:“我早就听闻山东有个及时雨,乃是一个铁骨铮铮的黑汉子,谁家有难他都帮,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英雄胆量啊!”
“陛下缪赞了,宋江只是区区一小吏而已,怎敢称得上英雄!”宋江有些惶恐地说道。
一旁的秦书顿时乐了,宋江在梁山可是说一不二,豪气非凡,但如今见到了当今圣上,气势一下子便落了下去,这完全和后世的电视剧演的不一样啊!
不过他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古人视天子为九五之尊,人间主宰,这已经是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了。宋江虽然在梁山叫嚣着替天行道,灭了宋朝,但是真正见到这位主宰者,还是有些拘谨的。
紧接着,双方的谈判便开始了,其过程比秦书想象的要顺利许多。宋江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申冤者一样,向赵佶讲述了水泊梁山那群人所遭受的苦难。
对于这些事情,赵佶是感觉到新鲜又好奇,当听到一些官员竟然如此鱼肉百姓时,不由得大怒,当即表态回去后一定会严查。
听到这些事情,五人之中,心情最紧张的就要数梁师成了,在宫中,他和那几位中书省的相公,其实就是赵佶的耳朵和眼睛,他们让赵佶看到什么,赵佶便会看到什么,这些年,赵佶心不在朝政,而他们为了粉饰太平,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见赵佶并没有看向自己,梁师成才稍微放下心来。
话题一展开,众人的话便多了,就连秦书也时有发言,足足聊到深夜,直到赵佶有些困倦了,众人才送赵佶离开了镇安坊。
而对于宋江的三个条件,赵佶已经全部答应了。不过他需要梁山先服个软,宣布投降,才会再次发出招安旨意。毕竟,朝廷的脸面高于一切,他作为天子,自然不可能放低姿态。
至于给宋江等人册封个什么官职,那就需要以后再议了。
如今,宋江最头疼的乃是梁山的兄弟们,他自认为是为兄弟们谋了一个好前程,但是兄弟们领不领情,现在还很难说。梁山好汉中,很多都是和一些官员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并且入梁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反宋,故而要将他们说服,宋江就要多付出几分力气了。
当日夜,宋江和燕青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汴梁城。
众人都走后,秦书才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他这个媒人,今日也算是做的非常完美了。
回家后,秦书便立即睡下了,因为明日还要赶往扬州呢!
翌日,秦书准备好三千贯钱票,便和背着一根大铁棍的孙龙一起坐上了南行的大船。
三千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个大数目,因为一般的小户人家,每个月的开销不过四五贯左右,这三千贯,足以让他们花上几十年了。但对于秦书而言,三千贯并不是什么大钱,他在南家酒水之上拿的分成,就远远不是这个数字了。
孙龙听到秦书说,这一次出行可能会有打架斗殴的可能,他不但丝毫不惧,反而极为兴奋,一整日都在甲板上挥舞那根沉重的大铁棒子。
这根棒子重约四十斤,如果轰在一个人的脑袋上,估计立马就归西了。秦书特地告诉孙龙,一旦发生打架斗殴的情况,绝不能伤了别人的性命。
若是遇到了歹人,孙龙将其手脚打断,或者打骨折了,秦书都能用钱摆平,但若是出了人命,那事情就闹大了。
运河两岸,风光如旧。纤夫水手们的生活依然忙碌而贫穷,两岸那些简易瓦房甚至小船之中,依然有着艳妆浓抹的女人招着手,迎送着来往的客人们。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享受着,在不幸中追求尽可能的舒适感。
每日黄昏,秦书都能听到那首《纤夫的爱》。如今这首歌,已经传遍了大江两岸,甚至于四五岁的孩童都能将其完整地哼唱出来。
不过此时,秦书已经没有那时的心情了。他突然觉得,面对柴家,面对漕帮,自己还是没有足够的实力。
他发现在这个时代,权力比金钱重要太多了。他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步入仕途,或许拥有一个掌握实权的官职,能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过得更好,也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宋朝变得好一些。
数日后,秦书和孙龙终于来到了扬州的码头,然后便赶往了南仲住宿的酒楼:极仙居。
极仙居乃是南家的产业,自从酒水大卖之后,南家便开始开拓自己的酒楼业务,如今在扬州、苏州、台州、甚至庐州、信州等地界,都有南家的酒楼了。南家已经由一家传统的书坊商,变成了涉及各个行业的综合性经商家族。
秦书刚走进极仙居大厅,南仲便大步迎了过来,一脸愧疚地说道:“秦老弟,我对不住你啊,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
秦书笑着朝南仲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豪爽地说道:“咱们兄弟间,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是我要遭的劫难,没办法!”
南仲叹了口气,一抬眼才看到孙龙,当即眼睛一亮,问道:“这位汉子是……”
“他叫孙龙,我的狱友!”秦书笑着说道。
南仲朝着孙龙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将秦书引到二楼的包间去了,大厅之中,人多眼杂,很可能会有漕帮或者柴家的眼线,故而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