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洱河旁,又是一处战场。 X
两道身影在不断接近又错开,一次次撞击,伴随着轰鸣之音。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庞大龙躯顶天立地,在对着天际怒鸣。
那种恐怖的气息,传荡于滇南八百里山脉。
此处雷电交加,风雨飘扬,而在南诏市外的山上,大火烧得无边,熊熊山火,宛如火焰山。
两道身影再度分开之后,诸葛承甫轻轻拍了拍枪身。
“遂古之初,就因为你们,此处的名山弟子与军人死伤惨重,将来有一天,真正的战争开启,你们想独自面对吗?”
诸葛承甫面无笑意,手中长枪寒意流转,杀机显露。
“此言差矣了。”
鬼老人沙哑着笑,浑浊的眸子被风雨微微迷住。
“贪嗔痴念,世人皆有,又为何独独怪罪于遂古之初的头上?”
“若是说有罪,名山也好,历代官方也罢,少说都有迂腐之罪,墨守陈规,这才害得无数人真正枉死。”
“再说了,就算是你们……”鬼老人仰天而笑,朝诸葛承甫讽刺道:“到了那时候,又能救回几个人的性命?”
诸葛承甫却忽然笑道:“人族自古便会自救。”
......
剑起,执刀。
佛音,炮鸣。
僵群不死不生,恍若怒意横生。
一具跳僵立起,漆黑的眸子内没有感情,俯视不知死活的名山弟子。
从旁有大蛇窜出,蛇尾扬起,扫荡而去,其上沾染火焰,却还没烧破蛇皮,继而带着火焰的蛇尾,又朝地面砸下,扬起火星。
尘土飞扬,望不清前方,点点火星之中,一道寒芒率先冲出,指间剑气划过,那条大蛇应声而倒。
大蛇闭眸,倒下时撞起一缕缕火花。
紧接着,顾朝歌从后掠来,重拳挥起,就在瞬间冲到了跳僵前面,重重一拳将整具僵砸退了回去。
在他身后,祝言、徐云等人也相继跟上来了,与僵群开战。
他们都是在拖延僵群行动时间,而身后一批境界更低微些的名山弟子,在趁他们鏖战僵群时布置着地雷防线。
那个来自某座不知名山头的名山弟子冲上去后,牺牲生命,吸引了大批僵群,同时造成了一次大爆炸,成片的僵尸被炸成数截,手脚散落。
半个小时过去,在众人奋不顾身中,大批往后袭来的僵尸被拦截轰杀,地雷不断炸响,几乎将山路炸成了两段。
没有了僵祸的危及,后方军队行进顺利,很快从兽潮中杀出一条血路。
祝观回头望去,已经见到了在最前方的了难禅师等人。
“禅师!”祝观高声喊了一句,“请你们直接前去拦截另一股兽潮涌向黔贵,南诏市内有变,遂古之初现身,我需确认地眼龙脉!”
了难禅师反掌拍开一条史前巨蟒,目光朝祝观望去,顿时明了。
但也在同时,他目光微微一滞,似乎有几分疑惑,他瞧见了站在祝观身旁的一道身影,有些异样眼熟。
站在祝观身旁的正是顾朝歌,他听见祝观声音,在了难禅师望来时就立刻转回了身子,又马上向祝观道:“祝前辈,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祝观迟疑了一下,“地眼龙脉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才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回到滇南难道是有什么事……罢了,你现下境界的确有资格参与地眼龙脉的事,你和我一起走。”
顾朝歌点头,还想问再问关于“地眼龙脉”的事,但被打断。
“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早晚会知道。”说罢,祝观提着剑,朝向南诏市的方向杀回去。
顾朝歌紧随其后,踏动大步伐,一路杀过去。
徐云等人目光瞥来,知晓他们要做什么,眼珠子一转,也加紧了步伐。
……
禁忌雷霆轰在龙躯上,余波阵阵,覆盖洱河沿岸。
在雷霆轰鸣下,两道身影鏖战不休。
鬼老人处于下风,被诸葛承甫不断逼退,远离洱河,难以靠近地眼龙脉。
但鬼老人脸上没有半分急迫感,诸葛承甫却逐渐有些不安,感觉某些事情被忽略了。
鬼老人想要引动禁忌的连锁效应,这其中到底还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可能如此简单。
在南诏市外,某一山头的大树上,戴着面具的女人俯瞰市区内,目光凝视洱河。
她不仅能看清龙躯细密的纹路,甚至能望得清正在鏖战的两道身影每个动作。
在她身旁,那个年轻男人吁吁喘着粗气,目光扫了一圈,有些不忍道:“堂姐,已经死了好多人…...”
“我知道。”她薄唇轻启,“一旦地球复苏,将来只会比现在更加惨烈。”
“人族所要面对的,不是僵,更不是野兽,而是站在比人族更高维度上的生命体,稍有不慎,人族就真的断绝于此了。”
年轻男人迟疑道:“堂姐,你不是说过,除了咱们,还有人族存在于无垠宇宙中……”
戴着面具的女人沉默了半晌,接着道:“我是这样相信的。”
“堂姐你也不能肯定?”
“不,我甚至怀疑,有些人知道了什么,他们还有别的计划,在来这里前,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有人在乘机想要控制黔贵那个全球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天眼’,遂古之初掌握了一组坐标。”
年轻男人神情一怔,急道:“那咱们得去黔贵啊,必须快将这边的事解决了,堂姐你还在犹豫什么?”
“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望向了洱河,“河流两分,流速流向皆不同,古怪。”
“地眼龙脉有异样气息,古怪。”
“遂古之初想要引动禁忌连锁,古怪。”
她连说了三个古怪,但话里没有半分情绪。
年轻男人正想张开询问,忽地听见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马上止住了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
正是在赶回南诏市的顾朝歌几人途经此地。
但莫说是祝观,就连顾朝歌也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大树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在凝视他们。
等他们走过后,她的眼神放在顾朝歌的背影上,忽然间有了一丝迷茫。
……
很快,顾朝歌几人赶回了洱河旁。
诸葛承甫与鬼老人已经越战越远,从黑龙桥一直打到了洱河的出海口处,沿岸一片狼藉,有些地方被雷霆余波劈成焦土。
“黑龙快不行了!”
一位紧跟来的名山掌权人抬头望了一眼,又朝祝观道:“入地眼?”
祝观沉默片刻,慎重点头。
“徐云,林安,祝言,你们守在洱河边,地眼龙脉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连续不断震耳的炮火轰鸣声从市外不远的山林传来。
好几人神色大振,交头接耳道:“军队的反攻开始了,占据了新的根据地,在拦截涌向黔贵的兽潮,我们再无后顾之忧!”
几位名山掌权人也对视点头,只要军方成功拦截了兽潮,接下来肯定也会派人进驻南诏市,守在地眼龙脉外。
“好,你们在外面等待军方支援,我们先行入地眼!”
祝观做出了最后决断,望了顾朝歌一眼,“朝歌,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顾朝歌点头,也没有多问。
远处正在交战的两人短暂停手,鬼老人目光望过诸葛承甫身后,道:“他们要入地眼了。”
“老鬼,遂古之初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听过洱河黑龙桥的传说?”鬼老人摇头,道:“等着……替他们收尸罢。”
诸葛承甫耳朵微动,接着面色一变,想要赶回去阻止,但鬼老人却拦住了他。
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
枯燥而焦急的等待。
洱河旁,所有人抬头仰望着那条黑龙,等待着它去死。
黑龙愤怒的龙鸣逐渐变得凄凉刺骨。
听着这样的悲切哀鸣,任何人都会心生恐惧。
禁忌压得进化者喘不过气,生命的层次被锁死,体境如同天堑。
何等悲哀。
即便强横如黑龙,也在禁忌雷霆下等待着死亡的结局。
“黑龙,要倒了……”
几乎是在同时,那个戴面具的女人、诸葛承甫、鬼老人都异口同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就在他们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粗壮至极的雷霆从雷雨云劈落。
龙血几乎是溅落大地,黑龙的一只眼被劈瞎了!
“都快避开,小心!”
黑龙在痛苦翻腾,倏然间庞大龙躯砸回洱河,溅起滔天大浪,拍向两岸。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幕慌乱无措时,顾朝歌耳朵微动,在大浪声与黑龙哀嚎中,好似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同。
“龙吟……”他喃喃道,同时目光望向了洱河。
在河底有着漆黑幽深的黑洞,恍若无底。
洱河水被拍向两岸,河面低了近大半。
祝观在此时提着剑走去,沉声道:“入地眼!”
……
在南诏市外,黑龙倒下后,戴着面具的女人沉默了两秒钟。
“我明白了……”
“堂姐,你又明白什么了?”
她眉头微微一蹙,道:“洱河下的地眼龙脉果然不同凡响,如我猜测不错,整个南诏市,都曾是一处古战场……”
“啥?什么意思?”
她接着道:“你可听过洱河黑龙桥的传说?”
说罢,她纵身向南诏市内而去。
让人惊异的是,她……
她居然行走在半空中,恍若有无形大地托承。
……
祝观领众人靠近洱河边,要潜下河底,入地眼。
但离洱河越近,顾朝歌越感到一种不对劲。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全然不同的龙吟声。
并非来自那条黑龙,而是从所谓的地眼传来。
“等等……!”
他猛然间开口,拦住了祝观。
几位名山掌权人都朝他望来,有人先前就注意到了他,年纪很轻,但境界不在众人之下,全然不像是名山后辈。
祝观皱眉,问道:“怎么了?”
“祝前辈,你难道不觉得有些不对劲,洱河很奇怪。”
祝观等人是关心则乱,不自觉忽略了很多细微之处,这时被提醒,都迟疑了一下。
“的确有些不对,但来不及了,黑龙已经倒下,我们必须尽快入地眼,否则不只是遂古之初,可能还有自由石匠的人潜伏在附近……”
顾朝歌急道:“赵臣曾经说过,军方与名山的人将会被坑杀,我一直以为他口中的局是这一批兽潮僵祸……”
“你见过赵臣?”祝观有些惊异。
突然间,远方有人一声大喝传来。
“他不止见过赵臣,他还与赵臣相谈甚欢!”
只见几道身影掠来,为首者一袭僧袍。
顾朝歌回头望去,心头顿时一凛,那为首的僧人他曾经见过,跟在了难禅师身边,是来自梵净山的僧人。
就在刚才,了难禅师回头望见了他,产生疑虑,在那边情况稳定后,便派了弟子前来。
几名僧人怒意冲冲,面对顾朝歌时,难有慈悲之色。
祝观眉头皱起,问道:“什么意思?”
顾朝歌自知难以解释,只能先将刚才的想法说出,马上朝祝观道:“祝前辈,不能入地眼,我怀疑洱河内有两条龙存在!”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