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车开道,浩浩荡荡一行人迈入了风暴的中心。 X
每个人都察觉到了天气的不对劲,越往前行,越感受到有股狂暴紊乱的元气,源自河底,而在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倾塌,转眼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洱河边的风呼啸起来,一辆辆军车在风雨中摇摇晃晃,有些人甚至都快站不稳,抵风前行。
祝观稳在最前方,望着洱河一动不动,徐云等人跟在背后,被这场风雨吹得快睁不开眼睛。
“来了……”
祝观忽然间开口,意有所指。
而与他同行的名山掌权者们同样脸色变得严肃,抬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
“什么来了?”徐云有些迷茫,朝四周望了望。
祝言也将目光望向了自己父亲,有些不明所以。
“退!”
这时候,那个与祝观并肩的大和尚猛地开口,语气急切。
军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指令,就不会多问,马上行动了起来,几辆军车轮胎空转片刻,马上倒退,车下的人也转头就走,往原路退回去。
“再退!”大和尚接着道,语气更加焦急了,“还不够!”
他话音才落,徐云等人的视野里就好像出现了一具庞大的身影,一闪而逝!
洱河水在瞬间被拍打起来,扬起足有五、六米高的浪,落下时向着四周席卷而来。
徐云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海水打湿,勉强睁开了双眼,目光望向远处。
祝观等人直视着洱河上的景象,眸光闪烁。
大浪拍来,他轻轻抬手一挥,指间剑气横贯而出,水浪被拦腰切断,洒向四面八方。
徐云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抹脸,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他却突然停住了动作,只见洱河之上,有一具庞大的身躯,仿佛遮天蔽日!
他感动惊悚万分,在他旁边的所有人也看愣了。
有人喃喃:“那就是真正的……龙?”
黑压压的乌云下,洱河水被席卷而起,在空中不断打着圈,一具高过十米的庞大身躯,在洱河上仿佛顶天立地!
神话当中的龙,真正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龙!”
“真的是龙!”
它立身于洱河上,直立而起,足有十余米,昂龙首而向天,通体漆黑如墨,黑鳞如同开锋的利刃,寒光闪闪,龙须粗长上扬而飘,如同冠须,那对龙眸似不化的寒冰,肃穆冷冽。
这是一尊黑龙,它根本不屑于去望洱河边那些渺小的生命,在它的眸中,只有天!
它要潜龙升天,跨越禁忌,自此以后翱翔于天际!
它昂首龙鸣,如在吼出怒意,顷刻间,洱河水又聚起大浪,龙鸣声似无形气劲,掀起风雨呼啸,卷起大浪,向着四周拍打。
祝观见状,也大喝一声:“退!”
龙鸣声犹如迅雷疾泻,声闻数里,引动着进化者体内元气的动荡,更是让普通人血肉激荡,仿佛血液翻涌,要爆体而出。
军人们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在往后退。
黑龙却也突然缓缓转动起了巨大的头颅,低首望向下方。面庞犹如老人一般褶皱老迈,嘴巴一张一合,在吞吐着“龙息”。
龙躯婉蜒而动,立着身子,眸中露出冷芒,似乎对于闯进了这片水域的蝼蚁而不满。
但终究,黑龙回首,不再计较这些,因为它将有更大的威胁要面对。
黑龙缓缓挪动龙躯,天上顿时电闪雷鸣,数道“天雷”从乌云中冒出。
祝观瞳孔一缩,马上喝道:“退,退!”
此刻大雨倾盆,天空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雷雨云将这一片的天空都完全遮蔽,终于有“天雷”砸下!
“轰隆!”
极响的暴鸣声,回荡在整座城市中,震耳欲聋,盖过龙鸣。
就在这道声音过后,雷云密布,“天雷”真正出现,顿时间,某种变化产生了。
在山头上,军方各种通讯设备恢复正常,滇南地区一直被“屏蔽”的信号居然在“天雷”出现后恢复了!
仿佛在征兆着禁忌的“天雷”与覆盖全球的网络信号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关系。
一道“天雷”砸向黑龙,它躲避不得,生生被“天雷”轰在龙躯上!
黑龙在怒吼,一道龙吟再起,响彻于四周,洱河水如化冰锥,又似柄柄寒冰利刃,直入天际,涌进雷雨云中!
黑龙再微微抬首,似虎啸一般的低吼传出,冰锥在雷雨云中崩碎。
没有人知道,这条龙这样做的目的,但绝不是在做无用功,它早就经历过一次“天打雷劈”,蛰伏数天后,必然是谋后而动。
果然,“天雷”仿佛变得狂暴起来,粗大的雷霆在不断聚集,就好像被触犯了“天颜”,要给予惩戒!
倏然间,道道粗大的“天雷”从云层中轰落下来,劈得洱河水都仿佛裂开!
余雷向着四周蔓延,好像实质可见的电网,笼罩着半空!
进入南诏市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难以平复情绪,这一幕幕太过可怕了,好像真正触怒了老天爷。
洱河上,被一道又一道“天雷”砸中龙躯,引得那条龙发出凄惨长啸,水晕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
黑龙既痛又怒,昂首龙鸣,响彻天际,居然在这时腾出水面,似乎要向着天上直冲而去!
龙躯近乎完全离开了洱河,它盘踞在低空,于雷雨云下翱翔,一道道天雷轰打,龙鳞都被劈断,喷溅起黑红色妖异的血,血洒长空,又瞬间染红洱河!
“全都躲开!”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吼。
只见天际,那条龙再度被劈落,砸向洱河!
“砰!”
极大的声响,大浪被高高砸起,高过了附近的楼层,拍向四面八方,整座城市都好像要被水浪淹没。
军方与名山的人都很狼狈,但无法插手。
“等!”祝观开口,安抚军心,“说不定,这条龙会真正死于‘天雷’劈落,那我们就不必与其死战!”
“但如若不死,我们就要在此之前插手,助‘天雷’一臂之力,劈死这条龙!”
“马上架设重火力!”
在他说话间,黑龙已经于洱河中再度窜出,高立起龙躯,龙眸隐含忌惮之色,依旧昂首望着天。
现在,龙躯之上,有龙鳞脱落,漆黑的龙躯上染着血,而整条洱河,更是已经被黑龙的血染得换了颜色。
黑龙不敢再轻举妄动,眸子冷漠地望着雷雨云下不断汇聚的雷霆,看起来仿佛云中“雷池”一般。
但也不过片刻时间后,黑龙的眸中明显有了燥意,它忍不住了,一声龙啸再起,那隐在洱河中不可见的龙尾横扫,一整片河水都翻涌起来,近乎高入天际的巨浪被掀起!
雷霆汇聚得愈发暴烈,噼里啪啦的雷声响彻于天空中。
黑龙更加焦躁,它似乎知道,一旦大片雷云弥漫,它就必死无疑。
于是,它终是下定决心,又再腾飞而起,庞大身躯在空中飞舞盘旋,盘踞半空,其龙鸣惊天动地,半空一小片乌云竟然都被龙鸣震散!
天际散去那一小片云层后,照进了一缕阳光,却被河水拦住,因为此刻,洱河水直入天际!
龙鸣声连绵,不绝于耳,南诏市外,山间虫兽皆作鸟兽散,一些更是被龙吟之声直接震死,洱河上浮起一大片鱼尸。
而与风暴中央接近的那些军人,也同样痛苦到了极点,口耳鼻中都在淌血,脑袋几乎要炸了一般。
但这些军人,在如此大的痛苦中,还在强撑着,抓紧一分一秒,架设炮火,在等待着时机,哪怕会在时机来临前就死去!
而徐云这些名山小辈,虽没有流血,但也是在强撑等待着。
唯有诸位名山掌权者,还能安然无恙,目不转睛,紧盯着洱河上方,这场风暴的中心。
这时候,黑龙眸中充满怒意,挟裹巨浪,冲天而起,要直入雷云!
一道道“天雷”在此时轰然砸下,却见黑龙高昂首,不顾生死,嘴巴开阖间,居然将几道“天雷”尽数吞入腹中!
瞬间,黑龙的躯体就产生了变化,仿佛有雷霆在游走,噼啪炸响,身上一片片黑鳞都在脱落,掉入洱河里。
黑龙倾尽全力,欲要冲破雷雨云,仿佛就要成功。
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雷云后,有光华闪耀而起!
那种光,极度的明亮,一股股金黄色的雷霆仿佛凭空出现,不知从何而来!
名山诸位掌权者顿时色变,身子都颤了一下。
“那是……!”
“是真正的禁忌!”
“未知的猎杀者出现了!但我们不够资格望见!”
往天际冲去的黑龙,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望着那金黄色雷霆,或者说,更像是望着金黄色雷霆的后面……
龙鸣声戛然而止,它的眸中,涌现出了一种恐惧感,与人类一样。
一股粗大的金色雷霆劈落而下,天空中响起了雷鸣,但隐在雷鸣后面的,仿佛还有其它的声音,犹如铁刃撞击的声音,同时在云层后,溅起了金光火花。
黑龙凄厉悲嚎,第三次坠落而下!
它,似乎快撑不住了。
……
军方不知道,名山也不知道。
当他们在蓉城集合,前往滇南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是一群来自“蓉城晚报”的记者。
这场行动参与的人太多,很难隐瞒得住,所以在蓉城时,就让他们嗅到了一桩大新闻的味道。
这些不怕死的“战地记者”,在军队出发后,悄然跟来了,一直跟到了南诏市外的另一座山头。
他们在另一座山头,拍下了这一幕幕足以让全球震撼的画面。
更让这群记者振奋的是,滇南的网络信号,居然在刚才突然间恢复了。
于是,一场震动全球,宛如神话,好像电影场面一样的新闻直播,悄然开始了……
就在这一天,身在全球的“龙的传人”们,真正见到了龙,也掀起了滔天波澜。
一直未被全球政府公开承认的,远超于兽潮僵祸的末日剧变,血淋淋摆在了全球人面前。
……
在南诏市某地,有名老人站在高楼上,俯瞰南诏市,视线与在洱河上立身的龙眸平齐。
一幕幕过后,当见到那金黄色雷霆时,老人眼睛一亮,好似陷入了沉思,最后眯起了眼睛,望着天际乌云的后面,沉默不语。
这位老人来自遂古之初,于“十祖”居前三席。
他另辟蹊径,已然是伪体境,能望见一些别人望不见的景象。
……
乌蒙市,政府大楼。
军警双方彻底乱套了,来自指挥部的那些军人更是焦急。
有人在紧急联系前往滇南的军队与名山中人,因为一场在网上“别开生面”的新闻直播,来自“蓉城晚报”的记者们,将滇南的场面全部公开了。
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掀起了极大波澜,关于南诏黑龙的相关消息,已经占据了各大搜索平台与社交平台的第一位。
与一直以来零零索索掺杂真假的消息不同,这则新闻好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激荡起了全球“民意”。
一条真正活着的龙,好像在渡神话中的“雷劫”,这无疑比兽潮僵祸带给了世人更大的震撼。
网上众说纷纭,新的时代将要来临?
各国政府突然间面临了极大舆论压力,网上已经有人发起了要求政府解释当前一切情况的情愿。
这也比燕京方面早先计划的公开时间提早了太长时间,太过猝不及防。
“顾朝歌的人还没抓到,滇南这边出了如此大的差错……”
“燕京方面要求,军队得马上前往滇南。”
“指挥部传来消息,我们得立即前往滇南……”
会议室内,各方都混乱不堪,难以定下一个决策。
“如果现在军队出城,还怎么封锁城市,抓捕顾朝歌?”
“没办法,滇南纰漏影响太大了,远超过一个顾朝歌……”
“蓉城军方得到消息后,已经有人去找那些记者了。”
“但事情已经被捅开了,上面要求,将滇南的事情尽快解决!”
……
乌蒙市,陈放家别墅内。
顾朝歌也在处于震惊中,他在网上将滇南发生的情况都看到了。
“军方怎么会允许记者……”
“不对,恐怕是这些记者偷偷闯过了封锁线……”
顾朝歌喃喃,也不得不佩服这些战地记者,真是不要命,连刚被虫灾与导弹清洗过的滇南都敢去。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恍若雷劫一般的禁忌。
“雷劫到底是什么……”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