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将是熊怜儿这一生最为美丽动人的时刻,她魅惑了楚王,魅惑了楚国群臣,甚至就连熊逢都恨不得将她抢回去,那管什么王图霸业,那管什么江山社稷。
声若黄鹂,缓缓的将那楚王与众人的魂魄唤了回来。
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群臣纷纷将脑袋偏向一侧,各自收敛住了内心的躁动。
“果然绝色,难怪连儿明知是献与大王依旧念念不忘,甚至是做出了刺杀使君这样的蠢事!”
昭连的父亲昭应叹了一口气,却是将近日来心底的狐疑放下。
那楚王年已五十,在看向熊怜儿的目光之中依旧是赤裸裸的占有欲望。
熊怜儿寻常之时的美貌便已是动人非常,这般精心粉黛,又那里还有多少男人能够抵挡她的魅力?
“好,好一个倾城美人呀!此一美人,果真顶得上一国一城了,哈哈哈,来人呀,与寡人将怜美人接入后宫之中。”
楚王颇为亢奋的高声喊道,同时低头看了一眼熊逢,却是觉得他更加顺眼了。
毕竟舍得将这般绝色美人奉送给他,又怎么会存有对自己不敬的想法?
不得不说楚王是一个控制欲望极强的人,只要在他掌控之中的事情从来不吝啬雨露。而若不在他掌控之中的存在,却也不会吝啬雷霆。
故而就在方才命人将熊怜儿送入后宫之后,楚王便已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群臣之中的昭应。
“罗国君说得极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倾城’难得一求的美人呀!罗国君送不谷这般大礼,不谷又怎么能不回奉罗国君一份大礼呢?昭卿,你说是不是?”
楚王心神愉悦,而后扫视群臣,最终将目光放到了昭应的身上。
那昭应心底已知前因后果,见那楚王将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又岂能不知道楚王的心思?
他的那个儿子垂涎熊怜儿的美色,干出了半途劫人的勾当,虽然未能成功,但毕竟犯下了错误。
若是熊怜儿不得楚王欢心倒也罢了,左右不过一个下国婢女罢了,送与昭家便是。
但那熊怜儿却生得这般动人,就连他这个老臣都动了心思,又何况是楚王?
听得楚王指名道姓的发问,昭应心底暗暗叫苦,却还是开口回应道:“确实如此。”
话音方落,那楚王先是冷冷一笑,言语却是颇为温和的说道:“这一份大礼不谷甚为喜欢,但却不能让罗国君‘损失’太大不是?这样吧,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此女当得起倾城二字,不谷便回赠罗国一座城池如何?”
话音方才落下,那昭应的双腿便是一软。
径直跪倒在地,引得群臣同样受到了惊骇的群臣纷纷侧目。
“噢?昭爱卿觉得有何不妥么?”
楚王眼眸之中闪现出了一丝丝的冷光,而后径直盯向昭应,言语肃穆的问道。
熊逢的心底也是一凸,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种。
‘楚王这是要将昭城送与罗国?’
熊逢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那个占地辽阔,有国人三十万,奴民无数的昭城,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心底极为的渴望。
“臣以为君上所言有理,然我楚国与罗国接壤的城池乃是昭家安生立命之地,还请大王垂怜昭家世世代代为楚国效力......”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那楚王熊隍却是一摆手,而后道:“爱卿这是那里的话,不谷岂是那般不讲道理?几时说了要夺昭家的城池以赐罗国。不谷的意思,是在我楚国与罗国的边境再划分百里之地与楚国,由我楚国出财出力构建一座新的城池。”
昭应也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他的心底又怎么会猜不到这才是楚王真正的意思。
但就算这是楚王本身的意思,他却也依旧要像方才那般‘哭诉’。因为关于熊怜儿的这一件事情上,他昭家做过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方才的那一番话,不单单是恳求楚王留下昭城。事实上,就算是将昭城送给了罗国,他昭家依旧是楚国的昭家,只是势力受到了些许折损,但根基尤在,只需要十年不到的时间,便能够再在昭城以东再建一座昭城。
他是借机在向楚王服软,同时向楚王询问如何恕罪罢了。
而楚王告诉他,想要在罗国与楚国之间修一座新城。
那么问题来了,楚国该由谁去修这一座新城呢?修建新城的花费,难道真应该由楚王来出么?
于是昭应十分‘感激’的叩首再拜道:“多谢大王隆恩,昭氏一族与罗国接壤,微臣族中尚有些许人力财力,新城之事,昭家愿意为大王分忧。”
熊逢心底方才生出的那些许欣喜瞬间破灭,想他罗国人口只有十万之众,那百里的国土尚且显得有些人烟稀薄,如今就算是再给他百里之地以及一座城池又能如何?
熊逢心底暗自摇头,但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对君臣博弈。
在楚国这般庞然大物面前,他一个十万人的小领主虽然挂着一个‘国君’的称呼,但实际上就连一个昭家拥有的底蕴都是罗国的十倍,若非是有金手指在,他熊逢恐怕屁都不是。
熊逢很自觉的保持了沉默,楚王要借机收拾收拾昭家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又没什么坏处。
毕竟昭家连续对自己派遣了十几波刺客,跟随着自己前来楚国的侍卫都只剩下两名,这本已经结下两家之间的死仇。
可以想象,当这一座新城池建好了之后,昭家与罗国之间的距离只有百里之隔的时候,每天罗国的边疆又该有多少的‘山贼’出没!
这些事情都是后话,虽然大便宜没占到,但鸡肋毕竟也是一口吃食,正准备通过人口贸易大幅度扩充国内人口的熊逢也不会拒绝一片白来的土地。
只是,这土地的来历却是有些可笑。
“通过一个美人换来的城池么?”
熊逢的脸上无悲无喜,心底却是暗自发笑。
那笑容无声,却早已心神癫狂。
不知不觉之中,手掌已经紧紧的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
在从方才捡到便宜之后的欣喜回过神来之后,熊逢方才意识到这一份‘便宜’其实是多么的令人屈辱。
巨大的利益会让人忘记一时的荣辱,熊逢并非是什么天生的英雄转世,所以在觉得自己可能收获昭城这样的‘回礼’之时内心是渴望的。
但当他知道那一切都不过是臆想,而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正在与他的臣子商议着如何给自己建一座城池作为‘回礼’的时候,熊逢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弱小不是罪过,但把自己的弱小暴露在蛮横强大的旁人面前之时,这弱小也就成了原罪。
熊逢深深的埋下了自己的脑袋,耳中继续‘旁听’着楚王如何彰显他的威严,旁听着昭应如何彰显他的臣服与慷慨。
眼眸之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让他不敢抬起自己的头来。
满朝的文武尽都将心神放在楚王与昭应的身上,又会有谁去理会熊逢的‘心思’?
然而,满朝文武却并非都是庸碌之人,一个大殿着甲持剑的护卫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
他平民出身,因为个人勇武非凡,曾在楚国芈氏赢得与景家之间的战争之中亲自斩杀了景家天柱景申。
在那一场战争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他本应该获得封赏,但却因为出身卑贱而不得封爵,只是脱了奴民的身份,被赐予了殿前护卫的职责。
出身于沙场的他对于气息感知极为强烈,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了熊逢身上气息的变化。
但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也只能皱起眉头,而不能开口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