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乌景荣的衣裤，用一个枕头将腰部垫高。

    切口边缘处，也用纱布垫遮盖。

    凌寒带上了特制消毒的猪膀胱手套，并且也让莫长金也带上了一副。

    接下来，三人所面临的就是手术中几个关键环节。

    首先就是抗休克，脾脏由于破裂，那肯定有内出血，刚才乌景荣就已经出现了休克，在手术中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失血性休克。

    好在凌寒以针法刺穴之术，让乌景荣的休克症状得以缓解，同时沈重言调配了人参四逆汤，也为这个环节起到辅助作用。

    其次就是麻醉，凌寒已用针法封住病人经脉，如今乌景荣只会浑身麻木痛楚锐减，但同时也用上了莫长金携带的‘睡圣散’。

    睡圣散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花和火麻花（大麻亦可以，就是吸食大麻的大麻），虽然麻醉效果不是很好，但好在能与凌寒的针法镇痛相辅相成。

    再者就是抗菌消炎，这一点凌寒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

    打开腹腔一刻，凌寒就看到肠道已经发生病变。

    与此同时，腹腔里积血不少，右手迅速伸入左膈下区，将脾握住托出。

    定睛一瞧，果然脾脏破裂了！

    “唉，果真如此，病人肠道之症或可有救，但这伤及脏腑却是不治之症啊。”莫长金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看到腹腔里破裂的脾，还是感到十分的棘手。

    虽然说如今无论结果如何，此次行诊的责任都落不到他头上，但是他也不愿意眼前大好少年，因为这次会诊而丢掉性命。

    “沈老您在旁辅助，莫老先生，您就代晚辈处理病人的肠道清理，剩下的就交由晚辈好了！”

    凌寒脸色微沉，额头不由得泌出了细汗，自打开病人腹腔的一刻，一分一秒都都由不得他多想。

    当初他从沈重言的口中，只知道乌景荣腹部有疾，乃是当日乌景荣从县衙回府，下车之时突然昏厥跌落马车，腹部更是直接被锐利硬物撞击所致。

    原本他只是以为，乌景荣大多是腹部肠道出了问题，却不料竟然伤及到了脾。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他还是庆幸请了莫长金作为助手，否则他一人根本就无法在短时间里处理两处病患。

    “那好！这肠道由老朽负责！”

    莫长金也深知时间的宝贵，毫不犹豫地开始处理病变的肠道。

    “沈兄，温水！”

    “再来一盆，需加皂角刺五分、细辛三分、白芷两分、麝香一分、朱砂三分、辰砂两分，研末混合温水之中！”

    “煅花心石、煅龙骨、血竭、乌梅炭、五倍子炭各二钱，煅蛇含石五钱……研末！”

    沈重言对于开刀之术不专精，因此就在一旁给莫长金打起了下手，对于莫长金的吩咐，他是极为迅速的一一办妥。

    如此迅速，除了沈重言熟练之外，更重要是这些时日的病号，已经让内室卧房成了药材库，所需之物是一应俱全。

    “好在病人肠道只是臃堵肿胀，虽有黑紫渐裂之象，但并无大碍，只需温水清洗患处，再以……”莫长金一边手中的操作，一变口中不停地说着步骤。

    这看似啰嗦的话语，或者称作是手术台上的禁忌，但却是莫长金的一番好心，为的就是让凌寒安心处理自己事情。

    而此时的凌寒，背后已经开始慢慢汗湿。

    开腹手术不是开疮引脓，就算在后世医疗条件设备齐全的大医院，也是需要经验丰富的医生精心准备才能实施。

    这其中涉及到各方位的配合，任何环节出现问题，都将导致手术失败！

    面对破裂的脾，凌寒的手开始停滞犹豫了。

    杀人他可以毫不犹豫，但是手术他还真是第一次，虽然看过不少影视片记录，但大多是理论知识。

    本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但当下刀子的一刻，心中还是少了平日里的果断自信。

    “三余，你犹豫什么，快动手啊！”见凌寒突然不动了，沈重言急忙在旁呵斥了一声，“此时此刻，不行也行！莫耽误时辰，病人血液渗露了，快！”

    “对！不行也行！”

    凌寒犹如当头棒喝，瞬间回过神来。

    同时心中不住给自己打气，他么的，古代华佗能用纯中医手段开展剖腹疗伤，还不是救人无数？

    华佗可是在两千多年前，自己虽然临床经验不如，但还是有些小基础的中西结合。

    抗战时，八路军根据地被严密封锁，常用药送不进来，更没有像样的医疗设备，白求恩还不是给战士做了很多大手术。

    这说明成事在人，没技术就不能活人了？

    老子这些日子里，暗中没少解剖动物尸体，还搞不定眼前这个老头子？

    而且当年老子盗行天下，多年间也没少受伤，基本上都是自己开刀取子弹，以及处理严重的刀剑创伤！

    靠！今天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看着打开腹腔而引起的血液渗透，凌寒深知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内出血，因为他没有输血设备，多流一滴血就多一份危险！

    凌寒急忙从药箱里取来瓷瓶：“沈老，水！”

    “来了！”

    凌寒将瓷瓶中的粉末倒入水中，混合之后就直接给乌景荣灌了下去。

    治疗内出血，最佳选择是云南白药！

    可是云南白药当下并没有，凌寒很想提炼这种药物，但是由于自身不专精于此道，况且配方都是国家商业机密，所以复杂地配方他并不清楚。

    不过凌寒却知道，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就是云南特产药材【三七】！

    三七在南宋虽然没有使用，但山中却能够挖到，原本他以为会费些周折，但黎大隐却在临走之时，赠送了他几瓶三七粉。

    回思一想倒也释然，黎大隐本就是川蜀之人，与云南大理国毗邻，又是江湖绿林舔血的人，身边有这种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从药箱里取出特质的吸管，将体腔里的积血抽出，紧接着就是脾动脉结扎、清理脾蒂周围的结缔组织……最后将切除的脾放在了一边。

    等着一系列操作完成后，凌寒整个身子彻底湿透，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依旧如初。

    接着就是对曲张静脉的出血点，进行迅速结扎止血，再把胰尾部创面缝合等等，凌寒由原来生疏笨拙的手法，到了最后竟有了逐渐的熟练起来。

    这一幕，莫长金与沈重言都看在眼里。

    这一刻，莫长金心中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他终于明白当年师父说的那句话：“天资决定成就，有的人天生就异于常人。莫要以常人的行为理据，去评估天资超群的人，那是不智，也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