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的状况和前几次明显有些不同,前几次这些蝙蝠一出现就扑过来咬我们,而现在它们大都围着棺材底下打转。偶尔有几只倒挂在棺材上,也只是看着我发出瘆人的阴笑,却并不来攻击。
这些蝙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顺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手中的勃朗宁虽然早就上好了膛,但始终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激怒了它们,情况肯定很被动。
我又偏头看了一眼前面趴着的肥熊,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他在说完那句“前面的一具棺材好像有动静”后就一直趴在那一动也不动,就连这么多蝙蝠突然从深渊涌上来,他也没当回事,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朝肥熊那边大喊了一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肥熊却始终不答我话,正郁闷间,突然听见他那传来一阵阴测测的冷笑。
这笑声让我不寒而栗,不自觉的已经将手指贴紧了扳机。
“死胖子!你在那里搞什么鬼?”我为了壮胆子,便朝肥熊狠狠的喊了一句,实际上心里已经虚到了极点。
这时候我听见那诡异的笑声突然停止了,随之代替的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我起先还不知道这声音是个什么情况,但当我看见肥熊摆动的头部时,才讶异的发现:那竟然是肥熊在啃咬棺木的声音!
吓!这家伙怎么会好这口?
我缓缓立起身,壮着胆子决定去一探究竟,可刚跳到另一个棺材上,就看见肥熊将头缓缓转向了我,让我不禁全身一颤。
他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嘴巴张的极大,里面塞满了木屑,嘴里还混合着血液,就像一个得了精神病的人在无理性的自残。
刚看到他样子时,我还有些怜悯,但就在下一秒,他的脸突然变得凶残起来,就像嗜血的野兽一样,朝我不停怒吼着,好像要将我撕碎一般。
紧接着,他就缓缓站了起来,面朝我的方向。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碰到什么东西变异了吧?!他这模样看得我身子直发抖,拿枪的手都有些软了,连连拱手哀求道:“肥哥,你可别害我!那十万块钱我不要了,你都拿去,你可千万别害我呀!”
此时我脚下那些飞舞盘旋的蝙蝠已经聚的越来越多,但它们仍旧不向我发起攻击,只是一直在盘旋、盘旋,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不管它们在等待着什么,我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此时,肥熊已经动了身子,慢慢向我靠近,看他凶相毕露的样子,似乎已经起了杀心。
我抬起手中的勃朗宁,几乎有点接近崩溃的边缘:“你再过来我就开枪了!我说真的,我真会开枪的!”
但那肥熊没有停下,依旧迈着机械般的步伐向我一步步靠近,此时的他怒张着血口,眼睛变得猩红一片,根本就不是人类应有的模样了……我将心一横,手指一哆嗦,叩响了扳机。
“砰!”
子弹飞出的刹那,我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一句:“兄弟莫怪我!”
几秒钟后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本以为会看见肥熊横倒在棺材上的尸体,可眼前空无一人,看来那肥熊中枪后掉下了这万丈深渊。
于是我又用手电朝深渊处象征性地照了照,将双手扩成了喇叭状,朝那深渊深处大喊了一声:“对——不——起!”
喊完后,我一下子陷入了愧疚之中,感到一阵无助的彷徨。
我之前连只鸡都不敢杀,刚才却杀了个人,万一冤枉了该怎么办……
我深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勃朗宁塞进了口袋。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自己站的那块悬棺上有点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转头看去,不禁愕然,那肥熊竟然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我身后!
这怎么可能呢!?刚才那枪……没……没有射中他?这时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眼镜丢了之后,看东西大都是带重影,刚才可能根本就没瞄准。
可还是不对啊,就算我刚才那枪没射中他,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就出现在我身后!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惶恐地哆嗦着,说不出话,那肥熊显然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肥熊了,我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肥熊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咙,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我赶紧伸手去扯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变得奇大,我就像一只被宰杀前的羔羊,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
这下完了!我两条腿乱蹬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慢慢举起,嗓子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已经完全喘不过气了。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我实在是不甘心。人在求生欲望极度强烈时或许真的会爆发不少潜能,我以前从来没有练过什么格斗,但潜意识里想到可以用膝盖骨攻他下路,当下就猛地抬腿,用膝盖骨狠狠地向他下路攻去。
陡然挨了这一下,肥熊紧掐着我的双手渐渐有些松开,我旋即双手齐用猛地挣脱开他的魔爪,并顺势将他推到了悬棺的另一头。
但肥熊还不罢休,似乎一定要将我至于死地不可,他就像头发了疯的猛兽,随时准备再次向我扑来。
我们所在的悬棺虽然比较大,但重心并不稳,晃晃悠悠的,稍微有些大动就会倾斜。
那肥熊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凭借着自己体重的优势,一直在控制着重心,对我步步紧逼。而我不得不向前走,不然我这头的悬棺就会倾斜,而我则直接滑下万丈深渊。
终于,肥熊将步子迈到了悬棺中间位置,一手抓住系在悬棺上的那根粗绳,完全掌握了重力点。
此时我已经感到了我这头的悬棺已经向下倾斜了二三十度,幸好我用脚抵住了棺材盖上突出的边沿,不然早已坠入深渊。
然而现在重力点完全被肥熊控制着,眼见着悬棺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我暗叫声不好,想跳到另一块悬棺上,但最近的一块距离我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要是正常状态下我还能勉强跳过去,可现在我这头悬棺已经倾斜到下方,对于我这样一个不爱运动还有伤在身的人来说,成功跳到另一块悬棺上的胜算只有三成,而底下就是让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我根本赌不起。
我别无选择,为了稳住重心,只得硬着头皮也走到了中间,一把抓紧系在悬棺上的粗绳,和肥熊正好面对面。
看着肥熊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肥哥!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而肥熊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朝我大吼一声抽出了别在腰上的猎刀,抵在我的喉头。
看着面前这把猎刀,我顿时心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将死的恐惧填满了全身每一条血管,每一个毛孔。
我感到自己已经失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鲜血四溅的那一刻。
然而等待了十几秒钟却迟迟不见肥熊动手,难道是他回心转意了?
我再次睁开双眼,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用双手死死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完全搞不清状况,但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此刻一定异常痛苦!
他的样子给我感觉很纠结、很挣扎,怎么说呢,就像是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在互相搏斗、厮打,他先是伸出左手卡住脖子,接着就右手伸来挣脱了左手,然后左手又猛地朝自己太阳穴上打去,接着右手在左手手背抓出额一道血痕……
难道刚才是真正的肥熊救了我,现在正和变了异的肥熊在同一个身体里面搏斗着?
我好像还听见他嘴里在不停嘟囔些什么东西,但根本听不清,我也不敢凑上前,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的观望着。
“快——打晕我!”
终于,这一下我听清了肥熊说的,是的,他让我打晕他,打晕他!打晕他也许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可是,我的双手为什么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身上那把勃朗宁?
难道我想……我想打死他!?
想到这,我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刚才开完第一枪,你不是就已经后悔了吗?
那就再后悔一次吧,毕竟活着才是王道。
难道这就是人性?危机关头,可以抛弃一切只顾自己的人性?
不,这无关人性!面前这个人,只是一个曾经骗了你十万块钱,一路坑蒙拐骗的骗子人渣!你现在不杀他,马上他就会杀你!别忘了他刚才是怎么做的!
可他之前也救过你,现在的局面也不是他所想的,他的本性并不坏。
别虚伪了,你这个恶心的家伙,别忘了你先前已经扣动过扳机!
……
“操!”我猛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即将那把勃朗宁塞回了口袋。
他是我的同伴,我不想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我立刻爬起来,猫着身子走到他身后,双手抱拳,看准了后用尽全力向他后脑打去,几秒钟后,肥熊摇摇晃晃的一头栽在了棺材板上。
这一下打晕了,也不知他多久后才能再次醒来,更不知道他醒来之后是个什么状态,会不会还像刚才一样的失去理智呢?
我想过把这晕倒的肥熊丢在这,一个人先踏着棺材走到深渊的另一边。但现实情况是,我此时已经差不多虚脱了,自打生下来,就没有像进墓以来这样的体力消耗。加上悬棺下数不清的蝙蝠正伺机而动,我逃也逃不了多远,与其急着去送死,倒不如坐下来喘口气。
我将目光不自觉投向肥熊先前待的那个悬棺上,心里总有种毛毛的感觉,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让肥熊发了疯?
此时,悬棺下的那些蝙蝠依旧没有别的动作,我现在再看它们已经不觉得害怕,反倒对他们的温和显得有些不适应。
想来这些蝙蝠肚子里寄生着一只鬼蛰,其实也挺可怜的。说不准哪天那些鬼蛰就突然咬碎它们的肚子,撕裂而出呢。
我坐在悬棺上,守着对面晕倒的肥熊,对于他的苏醒是既盼望又害怕,不知道他醒来后能不能恢复清醒的意识。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注意到身后距离我十几米远的一口悬棺上站着一个人。他正扶着悬棺上的绳子,慢慢向我移动。
我眼镜没了,所以看不大清他的脸,但当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DV的时候,立马就猜出他是谁。
来人正是郑天,我记忆中的好哥们郑天!肥熊口中想要杀死我的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