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坐在病床上的李小轩忽然间叫住了退走到门口的吴丽丽，道：“你急急忙忙的要到哪里去？”

    看似平静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瞳孔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啊......我、我......”

    吴丽丽听到他在叫她，吓的嘴把一哆嗦，舌头也有点打结。

    “我上厕所！”

    她的身子不敢转过来，害怕他看到她慌乱的脸颊后起疑心。

    “病房里有厕所。”先前就一直跟丽丽过不去的女护士说道，“我们这可是高级病房，厕所里还有浴缸，洗澡都不成问题。”

    我靠。

    你这个八婆，谁让你多嘴的。

    真是个腻歪的女人！

    吴丽丽心里大骂这个家伙，恨不得冲过去直接给这货一耳光，但嘴上又不得不低低的应了一句，把本来已经伸出去的右手收了回来。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卫生间里，装模做样的关上了门。

    “你在这里再观察一晚，明天上午到放射科做个全身VT，结果出来就可以出院了。哦，对了，今晚上你就不要吃饭了，半夜可能要抽血化验。”

    负责李小轩的郑主任在交代完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又轻轻颔首，对李小轩的配合表示相当满意。

    “嗯，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李小轩微笑着目送郑主任与护士离开病房，而后看向了一边无所事事的汪建国，脸上的表情略微收敛了一些。

    “请问您是——”

    “警察。”

    汪建国的回答相当干脆。自从汪主任来了以后，他先是出门抽了一支烟，然后就一直站在窗户边，近距离观察放在摆在上面的一盆黑色郁金香。

    它开的极好，黑中带紫的外层叶片稍稍向外散开，里层的叶片拢在一处，层层叠叠，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情愉悦。

    “呼~”

    他眯着眼睛，十分陶醉的深吸了一口花香，接着便将这盆花端到了李小轩的窗边。他本人也在另一张床上坐下。

    窗外的细雨有时会伴着风落在玻璃上，发出一阵阵的“啪啦~”声，低下梧桐树树冠有时也会传来哗哗的响动。

    李小轩淡定地瞟了汪建国一眼，把目光放在了对面墙壁的液晶电视上。

    “老婆，你还没上完厕所吗？”他说，“都进去多长时间了？”

    房间里就剩他们三人，况且占地面积也不大，所以即使很小声的说话也能听得真切。

    “砰~”

    门开了。

    吴丽丽带着犹豫的神色推门走出来，极不情愿的坐回了折叠椅上。她整个人多少有些不自然，双腿规规矩矩的平放着，正襟危坐，小腰挺的笔直，刻板严肃的形象就像一个旧时代的小书童。

    “把电视打开，我要看电视。”李小轩撇了一眼正在看手机的汪建国，对吴丽丽发号施令，“顺便把遥控器也拿来。”

    “看电视。”吴丽丽复述了一遍，方才如梦初醒地弯腰去按电源，接着起身拿起遥控器欲要放到李小轩的手上。

    突然，李小轩那只还在插着针头输液的手捏住了吴丽丽探过来的右手手腕。

    “咯~咯~”

    吴丽丽的手腕像是被老虎钳给夹住了，骨骼传来清晰的脆响。

    “咻~”

    来不及有所反映，李小轩的另一只手倏地攥成拳头，陡然向其左太阳穴砸去。拳速快的让人吃惊，在灯光里只留下一道残影。

    完了，早知道本姑娘刚才跑掉好了。吴丽丽看着那道拳影，欲哭无泪。

    那拳影虽快，但有人却比它更快。

    只见汪建国遽然出现在床的另一边，于半空中拦住了李小轩进击的右拳。

    “嗯？”

    李小轩意外地看着他，眼里布满血丝，红润的脸上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黑气，如小蛇般四处游走。一旁的吴丽丽看的真切，左手死命的扳着他的手指，希望从后者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此刻，屋里的气氛阴森诡异，连灯光似乎也昏暗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鲜血的味道。

    汪建国冷冰冰地看着李小轩，一双剑眉不怒自威：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闻言，李小轩嘴角扭曲了，他一次次使劲想把手从汪建国手中抽出来，却一次次失败。后者的力量要远远强过他，甚至可以说是处于碾压的层级。

    他松开了握着吴丽丽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攻向汪建国。与此同时，吴丽丽也因为一直在用力外拔，所以在前者抽手的一瞬间，整个人便不可避免的向后面跌去。

    后脑勺撞上了茶几，屁股跟白森森的瓷砖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一只手捂着嘴巴，含泪的眼眸充满惊恐与无助。七月的黑夜里，下着小雨，刮着大风，她感到一阵带着雨丝的风拍打在面庞，潮湿的气流里还有郁金香的味道，非常明显。

    “啵~”

    一根带血的留置针管从静脉血管里脱了出来，李小轩左手成爪，抓向汪建国的胳膊，同时还“嗷”的凄厉尖叫了一声，声音又尖又细，仿佛是个女人在哭号。

    “嘭~”

    汪建国再次制住他的左手，继而将其左手与右手一起按在同一处，接着拿了根又长又厚的布条，将他的双手跟病床上的铁架子绑在一起。

    最后，他又将后者的双腿也捆在一起。

    “警察先生......你真的只是个警察吗？”吴丽丽看着面色狰狞的李小轩拼命挣扎的姿态，禁不住又后退了几步，直到退至墙角。

    汪建国一眼扫来，却没有回话，反而对李小轩说道：

    “敢在我面前伤人，真是胆大包天。你这鬼物究竟是何来头，还不速速坦白。”

    白洁的灯光照在李小轩的脸上，他沉寂了片刻......接着屋里的灯迅速暗了下来，“砰~”的一声，灯罩里的灯泡四分五裂，碎成若干小块。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嘿嘿，嘿嘿。咕~~”李小轩的喉咙适时地发出几声低吼，那声线怪异且饱含热情，听起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沉沦。

    “孽畜，还敢作怪。”汪建国眉毛一挑，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出其不意地贴在了他的额头眉心处。

    李小轩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全身像是被施了定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