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那你就慢走了。”

    目送谢登贵离开，我们就急忙搬着牛奶进了家门，嫂子和林海音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正用小勺舀起小碗里的米汤在喂孩子。

    见我们进门，嫂子和林海音同时问道：“回来了？”

    我低声说道：“回来了。”

    哥哥问道：“还有多少没喂过来的啊？”

    嫂子一边喂着手里的，一边轻声说道：“这是最后两个了，多亏了海音在这帮忙，否则我一个人还真难应付，喂好了一个，另一个又哭了，其他的听到一个哭了，就都跟着哭。”

    林海音笑着说道：“嫂子，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做着一件世间最伟大的事情。”

    我们的眼神齐刷刷看向她，她不急不慢地说：“世间最伟大的创造就是创造人类，你看我们这在抚养着二十五个孩子长大成人，这不也就是在间接地创造人类吗？”

    我们听罢，都不禁点头，也许就只有福贵还不甚懂得林海音话中的意思，然而，哥哥、嫂子和我已经对林海音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嫂子说道：“海音，你这说法十分有道理，只是，往后的日子，这二十五个孩子，也就有可能让我们搭进去一生了。”

    我笑道：“嫂子，既然这世间最伟大的创造就是创造人类，那我们用自己的一生去做一件世间最伟大的事情，这人生不也就有了价值吗？”

    哥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没发现的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孩子让我们发现了，那就是和我们家有缘，说不定上辈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呢，我们一定要对她们负责到底。”

    哥哥的话浅显却掷地有声，房中五人眼中都写满了坚定，我们眼中看到的，仿佛是这二十五个孩子长大之后的模样。

    正当大家都在为要做世间最伟大的事情而激动不已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了起来。

    啼哭声从房内传来，嫂子已经将怀里的女婴喂好，笑着起身就进了房。

    抱起了正啼哭的女婴，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哭声。

    这啼哭是会传染的，一人还未结束，另外一人已经开始，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海音又进房抱起一个，接着，我、哥哥、福贵都各自抱起了一个。

    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嫂子小时候照顾她弟弟晓华，有一些抱娃娃哄娃娃的技巧，我们另外四人只能现炒现卖，学着嫂子的模样抱着怀里的婴孩轻轻晃动着。

    林海音还一边晃动着一边给孩子们唱起了歌：“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未唱完，就觉得不对，改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歌声婉转动人，哥哥、嫂子和我也不禁跟着她的节奏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孩子，一起唱了起来。

    福贵不能发声，只得轻轻地开闭着嘴，主要比口型，喉咙里发出有节奏的“喔喔喔……”

    不知道是这晃动的手法奏效了，还是我们的歌声起到了作用，五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啼哭，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抱起她们的那张微笑着的和善的面孔。

    我们五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把孩子抱好了止住了啼哭不见得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这事情的价值却不亚于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跨出的那一小步。

    大家笑过之后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哇啦哇啦的哭声却又在房中响起，五人互相对视着，露出无奈却幸福的微笑。

    把手里的孩子放下，再次抱起哭着的孩子哄了一阵，啼哭声方止。

    嫂子说：“也不能一直这样，我看这些孩子应该都是饿了，还是挨个儿再喂些牛奶。”

    我一拍自己的头：“我真是笨，只记得买牛奶，却忘记买奶瓶了，买上几个奶瓶，让孩子们吃得舒服些多好。”

    嫂子笑道：“看你急成这样，真像是孩子的父亲。”

    “嫂子，要不你们先用勺子喂着，我看我还是再跑一趟镇上。”

    林海音道：“王林，你都辛苦一整天了，再跑怕把你给累坏了啊。”

    哥哥和嫂子相视一笑，却没说什么。

    我一下子有些脸红起来：“没事，这些孩子都是我救下的，我要对她们负责，辛苦些算得上什么呢？福贵，要不你再辛苦一趟，和我跑趟镇上？”

    “喔。”

    我和福贵就上路了，一路小跑，也顾不上口干舌燥了，想到那些粉嘟嘟的可爱的婴儿，心里就如吃了蜜糖一般甜。

    我们还是到了谢登贵的杂货铺子，谢胖子还在店里。

    我问：“谢大哥，这有没有奶瓶？刚才太急了，也没记住，回到家了才想到。”

    谢胖子一拍自己的脑袋：“兄弟，怪我，怪我，我满心以为你们买牛奶而已，奶瓶应该是家里已经备好了的，却不想就因为没多嘴问一句，就害你们白跑了这一趟啊。”

    我笑笑：“不关你的事啊，都是我自己粗心。”

    “好嘞，我给你找奶瓶，啊，要几个啊？你们回去也不要走路了，我骑摩托车送你们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用你送，我们自己跑着回去得了，奶瓶就先要五个吧？”

    谢胖子露出讶异之色：“五个？兄弟，别怪做哥哥的多嘴啊，你们这是多少个孩子啊？一下子就要五个？”

    我面露难色：“这……”

    谢胖子哈哈一笑：“哥哥就是多句嘴，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就给你找奶瓶去。”

    我说道：“谢谢。”

    奶瓶找好了，五个能装一百毫升的，我心里估摸着这五个也差不多够用了，孩子吃奶得让大人把着，我们这总的人数也就是五个，福贵和林海音也不可能常常到我们家里，平时也就我和哥哥嫂子三人，也只能让孩子们轮流着吃奶了。

    谢胖子倒是爽快，奶瓶找好，我付过了钱，他就往里屋喊：“婆娘，出来照看着门，我送两位兄弟回去了就回。”

    里屋有声音传来：“知道了，去吧。”声音方落，就见里屋走出来一位身材婀娜的妇人，看样子也就三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