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曾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就知道,能和严家相斗还不吃亏的人的功劳哪是那么容易分的。
“曾县令也请坐吧。”
孙光指了指椅子,示意曾毅也坐下,这刘博厚前脚刚来,话才刚说完,曾毅就赶了过来,这根本就不用在问是什么事情了。
“公公……。”
曾毅拱手,脸上也露出一丝苦笑,不过还是先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方才开口道:“公公,此事……。”
“唉。”
叹了口气,孙光摆了摆手,示意曾毅先别开口。
孙光也是一把年纪了,所谓人老成精,更何况他还是从宫中出来的,曾毅和刘博厚两人的心眼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而刘博厚是武官,这种手段肯定是出自曾毅之手。
可偏偏,就算是他能看出这是曾毅的手段,也无可奈何,这算是阳谋了。
甚至,就算曾毅和刘博厚两人今个不用这种法子,也大可以直接前来请他抉择,毕竟他才是钦差,是名义上主查这个案子的人。
“刚才刘百户已经把事情给杂家说过了。”
孙光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的,毕竟在这里,他才是最高的存在。
这在宫中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体验到这种感觉的,不说他上面还有几位能管着他的,就是宫中的主子们,也是好几个的。
所以,这种头疼的感觉,他是既烦又喜欢。
“刘百户和曾县令你们两人的意见杂家也都明白。”
“其实吧,这事怎么办都成,可怎么办也都不成。”
“若是有牵扯的人,自然不能漏掉,可若是没被牵扯进去的,也不能被咱们冤枉了不是?”
“这案子到了京城,肯定还是要有审问的,一个弄不好,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被问了出来,咱们三个谁都要被牵连的。”
孙光说的这番话,其实是废话,也正因为是怕出差错,所以曾毅和刘博厚两人才不想轻易下这个决定的。
毕竟这事情背后牵扯着严家呢,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就算是这个案子太大了,严家不能翻案,可若是想在这其中弄出几个麻烦漏洞来,这对于严家而言,是在简单不过的了。
而曾毅又多次得罪严家,严家岂会轻饶了他?
所以,一旦这个案子到了京城,十有八九是要出些幺蛾子的,这个几率太大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只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曾毅是绝对不敢做的,刘博厚同样如此,他可不想前面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关头一个疏忽被连累了。
“这个案子要严查,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孙光的声音猛的尖细了起来,嗓门抬高:“不能因为不好办,不能因为害怕出错,就不去查了。”
“查了,若是他们清清白白的,自然会还他们一个清白,这有什么不好的?”
孙光之所以敢如此说,其实是临行之前黄锦交代过的,这件案子当今圣上大怒,只可从重,不可从轻。
而且孙光又不傻,证据十足的官员,大可以直接定案,证据不足的,可以先招来,审问,搜查,若是找出了证据,那就直接抓了,若是找不出,那就放了。
若是碰到有不能确定的,更好解决,直接押送京城,交由刑部去审问就成了。
而且还大可以说是不敢轻易用刑,以免如此大案被旁人传为严刑逼供所制,这在宫中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毕竟曾毅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可是没有对人用刑,他大可以把此延续下去。
只要如此,那哪怕是抓错人了,也和他无关,他这边小心谨慎了,就算是无功也绝对是无过的。
“已经确定的犯官,尽数抓捕。”
“之后就在知府大堂审问,那些怀疑的,但是没证据的,也全部持杂家钦差手谕招来询问。”
“若是能肯定无事的,则暂时放回,若不然,全部押解进京。”
“只不过若是不能确定,那也就暂不必用刑了。”
孙光把这话说出来,曾毅和刘博厚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这就是只要有怀疑的,全都抓人了。
然后走过场般的询问一番,留下一个两个的主持县政,不至于几个县同时全部所有大小官员空缺就成,其余的,全部带回京城,有罪没罪的,交由京城的那帮大爷们去审问。
这要是到时候没罪了,这和自己等人无关,我这边原本就只是怀疑,不敢确定,所以交由京城审问的。
而若是真有漏抓的,那也不过是微末不入流县官了,几乎不会有多少人真的计较,就算是有人追究,自己等人是为朝廷着想,总不能一个县一个县的大大小小官员全都抓走吧?
那这个县里治安等该谁负责、
不过对于孙光的这个法子,曾毅却是不大认同的,这个法子是可行不假,但却太过敷衍了,但眼下也是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毕竟他根本不清楚皇帝的心思。
而且,该得到的大的功劳,也肯定是他的了,已经跑不掉了,剩下的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只要不出问题,别往他身上牵扯什么罪过,这就足够了。
心念至此,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定身子,冲着孙光躬身行礼:“下官谨记钦差大人谕令。”
刘博厚比曾毅慢了一步,也紧接着站了起来:“下官谨遵钦差大人谕令。”
很显然,他们两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出什么事,这个锅是有人背了,这就足够了。
“行了,若是无事,杂家可就休息了。”
孙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之色:“今个这也不算早了,杂家也累了,在有什么事,就等明天在议吧。”
孙光这话倒是有些不怎么客气了,毕竟任谁被人赶着背了个锅也肯定会心里不高兴的,更何况孙光还是钦差,他能用这语气说话,已经足以证明他极强的忍耐力了,这要是换成别的官员,估计早就拉下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