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越冷笑道:“陈司马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在千里之外,何须亲自上阵!你这女子,何必啰唣,快打点人马,下城一战!”
“李日越!”虚连鞨那真身旁的牛庭阶一眼瞥见了说话的李日越,怒吼道:“你这个贪图富贵的卑鄙小人,竟然甘当朝廷的鹰犬,我呸!”
李日越眉毛一竖,说道:“牛庭阶,说到卑鄙无耻,只怕你未必就输于区区在下!哼,你表面上派人送我钱财,许以厚利,暗中却让人打着伏虎寨的旗号袭击官军,栽赃嫁祸,挑起官军和我伏虎寨的争端,而你则坐收渔利,这倒也罢了,你竟然让那凌昆买通我的手下,串通一气,要将我毒死,这等阳奉阴违做法,说出去真叫人不齿!”
“你,”牛庭阶大怒,然后阴险一笑,“自古兵匪难成一家,现在他们利用你对付我们,等利用完之后再给你来个狡兔死走狗烹,嘿嘿!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李日越哈哈一笑,坦然说道:“我李日越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想过以后的事情,牛将军何必挑拨离间!”
虚连鞨那真暗中观察,得出一个结论,李日越是一个血性的人,于是她朝牛庭阶摆摆手。
然后对李日越说道:“李头领果然是豪爽坦荡的人,小女子佩服。但我听说李头领的家人都是被官府给害死的,你如今投靠朝廷,岂非是认贼作父,和仇人为伍?这样一来,只怕你的父母亲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你吧?”
李日越的神色略显黯然。
郝廷玉以为李日越动摇了,正准备说话,郭晨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虚连鞨那真见李日越神色黯然,以为自己的言语已经奏效,正准备继续说话!
却听李日越大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有所当为有所不为,我和官府有怨不假,但陈司马说得对,这是我的家仇,而如今叛军作乱,屠戮百姓,这是国难,我李日越虽不是圣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点是非还是分得清楚的!”
“说得好!”郝廷玉拍着李日越的肩膀说道。
郭晨娇叱道:“日越将军公私分明,忠正耿直,要是想投靠你们,早就投靠了,你们又何必浪费口舌,玩这些阵前策反的鬼把戏?哼,少罗嗦,下城一战!”
“既然你们这么急于一战,那小女子就奉陪一下,传令众军!放箭!”虚连鞨那真笑道。
城头上下起了一阵箭雨,逼退了朔方军人马。
此时,朔方军的侧面突然喊杀声四起,郭晨等人转头一看,竟有一支叛军从侧翼杀来,众人大惊,这时马邑城门大开,虚连鞨那真亲率一彪人马杀了出来!
三路军马顿时混战在一起,朔方军失了先手,又被夹击,只得且战且退!
幸亏了郭晨李日越郝廷玉三人力战,才没有吃太大的亏,朔方军退回桑干河,一点兵马,竟然折了四五百人。
牛庭阶朝虚连鞨那真问道:“军师,为什么不追杀过去?”
虚连鞨那真摇了摇头,笑道:“据凌昆所说以及我们那夜劫营的情况来判断,朔方军里的陈文周是个极具谋略的家伙,我不让追过去,是恐有诈。”
“那万一没有诈呢?”牛庭阶说道。
虚连鞨那真笑道:“那也无妨,朔方军远道而来,又在吕梁山耽搁了几天,粮草恐怕要耗尽了,我们分兵两路,拒城而守,遥相呼应,朔方军能奈我何?到时他们粮草耗尽,士气低迷,自然退兵,何劳我们多费兵卒?我已派出斥候日夜监视朔方军动向,等他们退兵,我们再从桑干河截杀过去,朔方军必然大败。”
“军师神策!末将受教了,”牛庭阶抱拳说道。
“牛将军你亲自领兵去漳水亭吧,记住,千万不可轻敌冒进,这个陈文周不是好对付的,”虚连鞨那真极为严肃地说道,她觉得自己遭遇了生平最大的敌手。
牛庭阶点头怒道:“哼,没想到那李日越真投了官军!”
虚连鞨摆摆手,愠怒地说道:“凌昆那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再三叮嘱他,李日越是个血性之人,只要劝说他不与我们为敌即可,这厮贪心不足,自以为是,与吕梁山的二头领合谋要将李日越等人一网打尽,结果弄巧成拙,李日越果然就投了官军!”
“这样一来,朔方军不仅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平白增加了一员猛将和兵力,哼!那陈文周既然号称鬼绝,就绝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
牛庭阶点头称是,率人马守漳水亭去了。
郭晨的大帐。
李抱玉听说大军新败,从桑干河对面赶了过来,进言道:“将军,探马来报,那虚连鞨那真果然善于用兵,她将马邑驻军一分为二,牛庭阶亲领三千人驻扎在马邑城北的漳水亭,而她自己领三千人坐镇马邑,互为支援,若我们攻漳水亭,虚连鞨那真就支援牛庭阶,如果我们攻马邑,牛庭阶就支援虚连鞨那真。如果我们分兵攻之,他们拒城而守,我们定然不能破敌。”
李抱玉继续说道:“那漳水亭是一座小城,本已荒废,现在牛庭阶屯兵在那里,加固城池,高沟深垒,仓促之间只怕难以动摇他。”
郭晨点点头,“我知道了,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李抱玉看了看附近没人,才小声说道:“最多还能支持三天。”
郭晨的秀眉一抖,“切不可让众军知道。”
李抱玉也知道,一旦传出粮草不足的消息,那军心必然大乱,所以赶紧点头答应。
李抱玉看了看床上兀自昏迷的陈文周,叹道:“要是司马醒来就好了,以他的谋略,破城只是迟早的事。”
郭晨看了陈文周一眼,“抱玉将军,速速回去防守吧,此时切不可自乱阵脚。”
“是,将军!”
马邑,叛军指挥部,一名斥候正在禀报:“军师,小的们连夜探知,李日越来投官军的时候似乎抬着一个人,那人身受重伤,小的们听到他们似乎叫那人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