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给白芷讲解这么多军事情况,全是为了宽她的心——种种迹象表明萧峰所图甚大,榆林镇兵马快速突进和萧峰死活赖得不肯走的举动来看,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莫说帝都城中有近5万兵卒,更有四方来援的兵马正在向帝都压来,不出十日,蒙古人必成瓮中捉鳖之势,只是现在看谁更快一步到达城下,就蒙古骑兵的移动速度来看,不难猜出谁先谁后的结果——蒙古人如此作为,张居正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而且现在退居阁老未尾,说不上话,这也并不是谁有意陷害于他,只是正常资历深浅的问题而已,他想着,就以此事,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可有些话偏偏又开不了口,并不能如白芷那般,说嫁就嫁,还大谈条件,他没有这种勇气,起码对白芷时有的话说不出口——爱你口难开——想跟你困觉。
她如此与众不同,有着鲜明的性格,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为平生少见的女子,——其实一开始就迷恋上了她,当日她拿出七世书时,就被白芷的大胆给惊呆了,看完第二世时,他用古怪的眼神看过白芷一眼,当时的白芷还是一副吃定自己的神情,霎时,他很想说:白芷你写的七世书通假字(错别字)太多了,不是天书没学识?就是你把别人当傻子?
后来又看过她所写的药方和一些医嘱,证实了七世书的行文方式肯定出自白芷之手,不过,书虽写得没学识,但内容的确是有真有假,起码就本世来说,他能肯定多数属实,因此看完七世书后,才没有第一时间戳破她的谎言,按七世书所载,记录的身边的人和事,一一得到印证,也因此知道如何趋吉避凶,更知晓谁是小人,谁可以交往,如高拱,没上位之前,还觉得他本性忠厚,一但上位,正如七世书所言,开始乖戾起来。
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张居正发觉自己居然忍了下来,着实神奇,或是一直以来白芷并没有不利于自己,又或是每每还肯为自己考量,再深交几次后,发现她其实是个有脑子却做事莽撞之人——就在不自觉是爱还是恨之间,出了萧峰此事,很有点江河日下,人心畸变之时,便想完成最后的心愿,诓她嫁于自己,不想她大提条件,只搞虚名,这可不是张居正想要的结果,自然一万个不满意,但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之前都说得很清楚,是为了应付****,才搞的政治联姻,现在变成作茧自缚。
张居正一时被噎着说不出话了,半晌,暗恨的点点头,想着先做实名分,木已成舟,扒到碗里来,便是自己的。
想通此点,也不矫情:“好吧,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的,过门之礼不可废,之后你是翻墙跑,还是夜深潜行好,都不关我的事了。”
夜深潜行?白芷立即抓到这段话中的关键字,暗自猜测:就是两天前夜行去时家搞事,莫不是他还派人时时跟踪自己?被他发现踪迹?
这可不是好现象,厉声问:“你派人跟踪我?”
张居正很是苦涩的点了点头,觉得马上便是一家人,很有必要提点她的智商j,道:“时万臣回家后提剑杀了他夫人和儿子,而后到吏部自首,转到刑部,下面一个小吏给我说,判定他坚守伦常之序,是个尚礼之士,没过多久时万臣便放了回去。就这事了,你做得太过明显,只要抓住几点症结,何须派人跟踪。这几个症结,时万臣开罪于你,当晚关押之时,黑夜家人被袭,窗口有破洞,受人观察之用,母子眼口被封,沁上油布,等等不一而足,若是把细节再弄清楚点,怕是你的行走路线,那处围墙跳入,何处出,都可以更加清晰。”
白芷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当时露出如此之多的破绽,现在再想想,当时行事的确急了些,若不是玉宽还在死命拉着,怕是白天就动了手。这是个尴尬的话题,不得不扯开:“不要扯些不相关的人,说说婚怎么结吧,我还没结过呢?日子选好了吗?我看退了萧峰再说吧?还有,禁足之事怎么办?这可是皇帝下的旨。”
见白芷如此知趣的不提时万臣之事,想着这又是个把柄,整理了下思路,便道:“禁足之事我看陛下就有维护你的意思,我请个旨,到时人你便是张家的人了,我又与海瑞有些关系,自然揭得过去。至于嫁娶日子,当然越快越好,又不是正堂妻子,就不走那些虚礼了,明天...后天...大后天吧!就大后天。”
看到白芷听到明天、后天脸色连连变化,很是精彩,变化的过程全是苦忧之色,到大后天,脸色更加难看,也不想让她得寸进尺,男人的尊严还是要的,那容一个小小女子讨价还价,只是她那僵直的脸,看上去要爆炸般,只得语气沉重的说道:“高拱戏言;我只合适做个步兵统领,都能带队冲锋了。”
白芷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思道:高拱此话若是真的,其心可诛,老张亲来救援,不然自己怕是早就战死,或被掳走,到时下场就惨了,这个人情肯定不能忘,却没想到老张被高拱逼到如此份上,就算再不懂大明的官僚系统,也知道文官与武官,一个天一个地——是不是几时得闲手刃于他,好给老张出口气呢?
见白芷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知道挑动了她的同情心,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拉你下水,做这联姻之事,不管你是不是方外之人,拉你到麻烦中来,委实太过,此事还得从徐阁老说起,被罢官去职后,我去见他,阁老有言,本想护你周全,全了蓝先生嘱托,不想身陷囵圄,只得托付于我,为求尽责,阁老说,最好娶回家中,以我之名,竖立名分,宵小之徒必然望而却步。”
宵小之徒是谁白芷并不知道,不过徐阁老的心意却是满满的,还是感受得到,内心深处很是感激。
张居正边说,白芷边点头同意,是啊,总觉得自己麻烦不断,很是愁人,也许真如徐阁老所言,大树底下好乘凉,大腿自己扑上来,没道理不抱,点头同意三天后结婚,不过一切按之前所说:只走过场,不行周公之礼,不入张家。
张居正见忽悠定了白芷,心里颇为开心。因诓婚之事,把一众人等都拖了进来,有好人徐阁老,有坏人高拱,这回真是借了他们的名,成了自己的事。
为了不给白芷反悔的机会,更怕后面说话露了马脚,便急忙告辞出来。
等他走后,白芷到了半院子的聘礼前,突然觉得全身都不好了,有点昏昏欲倒的架式,一旁玉宽见势,立即把她扶住,想当然的说道:“小姐见到张大人的心意怕是高兴着不知东南西北了吧?”
白芷被她如此一激,好悬没背过气去,骂道:“你之前说的小堆聘礼就是这片山一般高的礼堆?”
不等回话,白芷想到以张居正的桥夫脚力,怕是走不出三里地,叫来小刘,要他急追上去,拉回张大人。
也没过多一会,小牛便回来了,如白芷估计的一般,他的轿子才走出一里地,刚一拦下,却被张居正的打手们一言不合揍了回来。
那有什么鬼的一言不合,肯定是张居正故意装傻,而且之前他就一直装傻充愣,说得可怜兮兮,骗过自己——看着临走时张居正给的婚书,现在明白过来,当时一时不察,没想到他早预谋好了,心中大骂:贼子,好深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