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凶兽也好似知道厉害,双翅一扑,已闪了开去。
乔羽饶是内力深厚,这一剑刺出,竟然半身酸麻,内力一时提不上来。
那凶兽在空中扑棱翅膀停住身子,脖子一仰,要向乔羽吐火下来。
乔羽要再使第一式剑法,然而第一式剑法所运使的经脉之中真力已衰,只好第二式再刺出,这一剑真力汲取线路又不一样,勉强可省些力,只是不如第一式得心应手,威力更是大减。虽然如此,这一股巨力仍足以骇人耳目。
那凶兽又闪身躲开。
乔羽全身软软的,不敢再使这沧浪剑法,拉了林姗往山洞奔去,身法竟也慢了不少。将近山洞时,那凶兽落在洞口,挡住了二人。
乔羽不由得叫苦,取不到琴可拿这凶兽如何是好?
那凶兽脖子中咕隆隆的,又要吐火。
乔羽不暇细想,第三次沧浪剑法刺出。沧浪剑法每一式气象威力并无多大差别,循环使用可便于回力,倘若内力真是深厚到如汪洋巨浸一般浩浩不竭,那么九式剑法只使一式,亦无分别。乔羽这一剑刺出,威力却又比第二剑小了些。他这一次却不直接刺向那凶兽,而是向旁边山崖刺去。
崖面受了这一股巨力撞击,哗啦啦一阵响,剥落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往下砸来。那凶兽侧头瞧见,振翅欲要躲避,才飞不高,被滚滚而落的大石砸中翅膀,又落了下来。乔羽哪里能够放过这个良机,飞身跳到它身上,勒住了它脖子,一人一兽在地上翻滚来去,挣扎良久,乔羽终于稳住了身子,一只胳膊紧紧勒住它脖子,一只手终于取到紫灵剑,大喝一声,就要往它脖子刺去。
那凶兽似乎知道要性命不保,身子不再扭动,一动不动等他刺下剑去。
乔羽见它凶性一去,反而不忍下手了。心中踌躇:我机缘巧合学得沧浪剑法,受了石洞主人的大恩,这凶兽是这位前辈生前的爱宠,我一剑杀了可有些对不住她!只是自己可是拼了全力才将这凶兽制服,现在全身乏力如要虚脱,要是一放了它,它要再发起狂来,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迟疑片刻,总还是下不去手,咬了咬牙,说道:“我放了你,你可不能再来吃我!”说着慢慢放开了它,缓缓退到一旁,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那凶兽翻身站起,侧头斜睨着他,颇有惊异之色,一时倒不再发狂。
乔羽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又是哗啦一声,旁边崖壁被一记沧浪剑法撞击,竟然裂开一大道口子,眼见就要坍塌下来掩埋石洞。乔羽心道不好,赶紧冲进洞里,将那一只古琴和琴谱取了出来。刚一出来,石洞便垮塌了。
那凶兽见他冒险取了古琴出来,更显惊奇之色,又望了望已毁的石洞,哀鸣数声,展翅飞去了。
林姗扑到他怀里,欢喜道:“羽哥,你没事真好,我都以为你已经被它吃了!”
乔羽道:“今日又是大难不死,今后必然后福无穷,哈哈!”
林姗道:“你也真是,怎的连性命也不要了,就为了取一只琴。”
乔羽道:“这可是石洞婆婆的遗物,不能损毁了。山洞一毁,玉壁可就毁啦!”
林姗道:“石洞婆婆?玉壁?”
乔羽道:“待会慢慢讲给你听。天色不早了,咱们今晚就在这山上歇息了,一会找个好景致所在,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林姗喜道:“好啊!我很想听你弹琴呢!”
二人信步走到一处繁花锦簇之地,坐到一株大树下。此时满天落霞,映得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二人并肩坐着,四周都是鸟语花香,远山近水,落霞长空如画一般在眼前展开,心中也一般的恬静而温暖。
乔羽盘膝坐着,将古琴放到自己双膝上,忽觉琴底有异,一抽抽出一柄软剑来,不想琴中还藏剑。打量这柄软剑,薄如蝉翼,寒光如水,过了这许多年仍保存完好,他随手一划,将旁边一块大石平整地切下一角来,看来虽不如紫灵剑神奇,却也是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自然是石洞婆婆生前所使,想到石洞婆婆以这么一柄软剑竟可催使沧浪剑法,更觉神奇。心想:“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深,当真不可思议!”笑道:“姗妹,这柄软剑配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林姗说道:“就怕我用不好。”
乔羽亲手系在她腰上,说道:“这宝剑锋锐,情急之下可以护身。”
林姗道道:“咱们可又受了这石洞婆婆的恩情啦,你快给我讲讲这石洞婆婆的故事。”
乔羽便将如何闯进洞里,如何感悟到琴中之意,如何习得沧浪剑法讲给她听了。
林姗道:“我还奇怪刚才你那几剑怎的那么厉害,原来是学了这剑法,当真是好大的缘分。这首曲子可以弹给我听听么?”
乔羽道:“当然,我就是要弹给你听的。”抖抖衣袖,按起琴弦来。
他一曲抚完,只见林姗低头若有愁思,问道:“姗妹,你怎么啦?”
林姗道:“这曲子真好听,听你说这石洞婆婆一声都在等候心爱的人归来,她真可怜,我好像从琴声中也感觉到她的相思之苦了,忽然我有些害怕……”
乔羽道:“怕什么?”
林姗道:“怕以后咱们也是这样,不能再相见了……”
乔羽道:“当然不会……”心中一阵柔情,不忍她再担着这一份心事,说道:“姗妹,你知道么,其实我……是上清派弟子。”
林姗十分惊讶,望着他说道:“你是说真的么?”
乔羽将自己如何入上清派,又如何上黑风岭细细说了,又道:“本来我的身份对谁也不能说的,可是我不忍一直瞒着你,你和你师父也不会泄密,那也无关紧要,等你告诉了你师父,她就不会再那么恨我啦!”
林姗听了大喜,道:“原来竟是这样,你竟是齐真人的徒儿!师父知道了,应该也很高兴!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啦!”心中再无忧虑,当真心花怒放。
乔羽见她喜乐,自己也自开心,说道:“都是我不好,瞒了你这么久!”
林姗道:“又不能怪你的,你放心,除了师父,我绝不会跟别人说的。”
乔羽点点头,说道:“你还想听我弹曲子么?”
林姗道:“想,我还想学呢,你教我弹曲子好不好!”
乔羽道:“好啊,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不过肚子有点饿了,先去哪找点吃的再回来。”
两人才一起身,忽见空中落下一个偌大的黑影来,正是先前那只凶兽。只见它落到地上,口中衔着一只已被烤熟的麂子丢到二人身前来。
乔羽不禁一呆,随即哈哈大笑,站起来抚摸它脖子道:“原来这东西如此通灵,这是报我不杀之恩呢!”
林姗笑道:“它是把咱们当主人了么?”
乔羽道:“我可不敢带着这么个家伙到处乱走,岂不把别人都吓坏了!来,先吃烤肉!”
两人撕着烤麂肉填饱了肚子,那凶兽也就一动不动蹲在二人身边,并不飞走。
天色已黑,乔羽生起篝火,两人仍在大树下坐着,乔羽便教林姗抚琴,将基本乐理、如何练指、如何呼吸相应一一细讲,又道:“学琴跟练剑一个道理,先要有心法,接下来就是手上功夫的苦练,先将抹、挑、勾、剔的指法一个一个都练熟了,要演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就容易了……”他孜孜不倦直讲了一个多时辰,忽觉林姗没有了反应,低头一看,只见她倚靠在自己肩上,睫毛低垂,双眼合上,原来已经睡着了。
乔羽摇头苦笑:“我这个师傅当得可不大合格,能把弟子讲睡着了!”低头再见林姗睫毛闪动,呼吸细微,几丝秀发散在雪白的脸颊上,宛如小鸟依人,格外动人怜爱,掠了掠她头发,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一吻,深怕惊醒了她,只是浅浅一吻。
不一下,夜风渐起,落下不少树叶来。乔羽不愿树叶落到林姗身上惊醒了她,右手轻轻揽住了她,左手挥舞起紫灵剑来,将飘到身周的落叶一片一片都扫了开去,左手运劲,右手揽着林姗却丝毫不晃动。
他一面挥剑,一面运转逍遥功,恢复先前使沧浪剑法所耗真力,越来越是精神,也不觉疲惫。
他直舞了一晚上的剑,不曾有一片叶子落到林姗身上。
不觉红日升起,已是清晨,林姗悠悠醒转,睁开眼来,只见乔羽正微笑看着她,她不知乔羽一晚没睡,只以为他先醒来,脸上一红,说道:“没想到一下就天亮了……呀,羽哥,你在教我弹琴呢……我却不小心睡着了……你会不会生气啊!”
乔羽道:“我很生气,就罚你以后都陪在我身边,天天弹琴给我听!”
林姗笑道:“我只觉得在你身边很是平安喜乐,什么也不用怕,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心事也没有了,这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乔羽听她这么说,心中也很满足,说道:“我要让你一辈子也没有心事。”
两人正说着话,那赤焰棘龙兽不知又从哪儿弄来一只野猪给二人作早餐,自然是已经烤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