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白龙庙小区，天气有些阴沉。

    程母在厨房里做饭菜，程父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是公司里的总监，没什么大的事情，早上只需要在公司打卡。露面巡视一下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程莹刚从书店回来，在进门的镜子面前拍掉一身风雪，脱掉外套进来，埋怨了一下，今天出门又遇到了一场小雪，早知道就该带把伞出门。

    安静的书房内，程曦背对着门口。

    马尾在脑后轻摇，她穿着红色羽绒服，冬季牛仔裤包裹着修长双腿，纤瘦的身体被臃肿的羽绒服包裹，原本有着无限美好的轮廓也只能看到依稀的影子，但是那份内在的素雅恬静，却能够透出来，淡淡的，像是一阵微微的轻风。

    她正在凝神聚气的练毛笔字，左手按纸，右手悬臂执笔，任意书写挥毫，笔走龙蛇，落纸如烟云。

    程莹轻轻走进来，没有出声打扰，就站在边上观摩，柔唇微动，细细品读，“我予一坛酒，?唤作醉生梦死，别酿是十年的光景。自谢了春风，一场匆匆，木叶晚来，笑声等残秋，盲客疑喟？醉倒夏夜寒冬。却不见，足迹留痕，碧海径绝，日暮紫箫，林林莽莽的心事，少欺人烟。飞马，剑客，大漠，归去独孤的斗笠，光影静淌，茫茫然坠了轻息。”

    程曦写的速度很快，心里仿佛有范文一样，下笔如有神。

    程莹一字一句的默读，等她洗净毛笔和砚池，将宣纸用放置干净处等阴干，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什么时候来的？”

    “你写的时候我就过来了。”程莹端了一杯热茶给她。微微一笑道：“好久没见你练字了。”

    程曦轻轻地活动手腕，“嗯”了一声，“好久没写了，担心手生疏。”

    “哦哦，对了，方宁那小子最近没有找你？”程莹问道。

    “他找我干嘛？”程曦微蹙眉。

    程莹摆了摆手，嘀笑皆非道：“你别多想，我有点事情找他。”

    程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姐一眼，但还是说道，“寒假里我基本上没和他说过话，不过我有他的QQ联系方式，你去说吧。”

    “这事情我去说有些开不了口。”

    “什么事情？”

    “我想叫他帮我去教训一个男生，你和他的关系不是很不错嘛，所以就叫你帮忙了。”程莹说着话的时候还朝她暧昧的看了一眼，她都是过来人，什么事情一目了然，可惜这个媚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程曦无动于衷，一脸淡淡地道：“这事情不用叫别人来，我去就可以了。”

    程莹擦汗，她当然知道她这个妹妹看起来恬静似仙，但本质上就是一个暴力女孩，一般情况下用道理说服别人，在道理无法讲明白的情况下，就剩下武力这一条途径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老是打打杀杀，这种粗事还是交给男生去做吧，再说你也太显眼了，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妹妹。”

    程曦白了她一眼，“我很淑女的。”

    程莹：“……”

    方宁很意外，向来很少在QQ上说话的程曦居然发消息给他了，这让他惊诧之余，有些好奇。

    程曦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聊了一会儿，她打过来的字明显变多，而且语气熟络中带着一丝不客气，方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她姐程莹。

    “现在是寒假期间，要想找到那个人也挺麻烦的，不如等明年开春再来。”方宁斟酌着回答。

    那边沉默了一下，半响才回过来一个消息，“行。”

    方宁捏了捏耳朵，看这样子，程莹姐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啊。

    程莹那边，她磨了磨牙齿，有些生气，“方宁做事情真不爽快，等明年开春的话，还用叫她？”

    程曦倒是气定神闲，对方宁的性格很了解，不会意气用事，强出头，做事情有目的性。况且要是姐姐随便几句话，方宁就没原则的答应这件事情，那她还真得觉得他也就这样了。

    “我有些胃疼。”程莹咬咬牙齿。

    “我去找藿香正气水。”

    “我是被气的！”

    “哦。”

    程曦脸色不变，语气淡淡，“挺好的。”

    程莹不平衡了，又想越来气，“你到底向着谁？”

    “谁有道理，我就向着谁。”

    ……

    寒假的日子眨眼就过完了，年关将至，小城也热闹起来了。

    在外打了一年工的人也开始准备回家，一年一度的春运也即将轰轰烈烈的到来。

    老街比往日热闹许多，大街小巷，全是购买年货的人，很多熟人在街道上遇见了，互相打招呼，“嘿你也来买年货啊？”“哈哈，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这今年儿女都回来，过年也有个盼头，所以就来街上买年货了。”“老张啊！你这过年的糖价格贵了，我知道青石巷的糖好吃又便宜，走走，我带你过去！”……

    街道上都是这样的人，习以为常。

    方宁一家老小也来到了老街来采购年货。

    由于老街拥堵到基本上卡着不动，私家车在老街难以行走，方宁家没有借车来，全靠坐公交车来的，到民建路就下车了，那里修路，更是拥堵，连公交车也走不动。

    深冬的到来，南方普遍低温，方宁他们早就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看起来是臃肿了点，但至少舒适暖和。

    方微更是怕冷的人，把自己团团包裹，手上戴着毛绒手套，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羽绒服自带的帽子也戴了起来，看起来就跟北极地方的爱基斯摩人一样。她不断的吹着热气，热量在她的身体内逐渐流失，鞋子里的脚趾头都冻得几乎没有直觉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烤火。

    “早点买了年货，回家吧，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成冰棍了，老哥，你咬我胳膊试试，看冻成冰棍没？”方微碎碎念。

    “冻没冻成冰棍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脚趾头已经成冰棍了。”方宁穿的鞋子还好，但袜子不是毛绒，根本留不住热量。

    爷爷望着拥堵的街道，叹口气，“看样子想在今天中午吃饭之前回家是不可能的了。”

    方宁和方微互相对视，齐声哀道：“要死了！”

    今天采购年货主要临近年关要吃的蔬菜和肉类，还有新鲜的鱼虾，然后就是水果饼干糖果之类的年货，至于鞭炮和烟花爆竹，因为平海县政府出台的一系列禁烟花政令，生意相对冷清许多，住在县城里的人没那么明目长大买烟花，大部分都是农村里的人，买了回去放烟花，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中国人过节就是放烟花爆竹，图个喜庆红红火火，再者就是俗代代相传下来的传统习俗，过年不放鞭炮和烟花，总觉得年味要淡了许多，于是私底下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偷偷的买烟花。

    方宁家也买了点烟花回家放仓库里，等到过年的时候再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