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房里，田雨正在认真解剖那些从邙山运送来的尸体。

    奇怪的人，这些人的死因十分蹊跷，她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田雨，我看就算了吧？这个案子里找不到凶手。”

    用小手帕捂着嘴，韩青走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矫情。

    “得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落霞村那些尸体去了哪里，你还没有给我交代呢。”

    田雨又要发飙，这回韩青可是没有给他机会。从笔挺的衣服里面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她，说：“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田雨的小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脸蛋有些发红。这可是韩青在警队里头一回请异性吃饭。她把小拳头变成了二指禅，夹住了韩青给她的小卡片。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差我的，好像不只是这一顿饭。”

    一直等到城市里的灯火已经亮起来，田雨和韩青到达了约定的饭馆。

    这地方环境雅致，还有乐师在里面拉着小提琴，别有一番小资的风味。韩青早已经在门口，服务员也看了他好久。

    换上便装的田雨更加漂亮，等她来到餐馆前，服务员冲着韩青会心一笑。

    这样的女子，当然是值得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入席坐下，田雨随意点了几样小吃，就把菜单交到了韩青的手里。

    “我说，我们的警花同志，才吃这么一点，晚上回去可别在你男朋友面前告状哦！”

    田雨瞪了他一眼，回一句：“要你管，何况我也没有男朋友，还是单身狗一条。”

    也不知道为啥，韩青竟然莫名觉得有点欣喜。

    “这样啊……那我就自己点菜了。”

    两个大熟人见面，也没有多少其他事情可以谈论，很快就聚焦到了西城里最为离奇的两件案子上。

    “那些尸体我看了很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甚至连内脏都是完好无缺，怎么滴就死了呢？”

    田雨做的可是全身“大检查”细致到了每个地方，这也就是她疑惑的地方。

    都是同行，听着这样的描述，韩青还是大口吃着盘子里的乌冬面。

    “所以我才说，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凶手。”

    几天前的田雨或许还会质疑韩青的判断，不过她现在也开始觉得，凶手是没有本事在一夜之间弄塌半个邙山的。

    “上头发文了，让我们不用调查了。对外已经有消息，说是山体塌方，死者的家属都已经得到了妥当安排。”

    田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这个倔驴嘴里说出来的，打破砂锅问到底，韩青的脾气谁不知道。

    “这阵子我也想了很多，许多事情，不是我们找不到真相，是因为我们没有站在那样的高度上。”

    话语里面居然有些禅机的味道，田雨用牙签吃着炸洋芋，看韩青的眼神也变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不照旧得在派出所里面待着。”

    因为他的脾气，上头领导想要提拔他都找不到机会。

    “至于落霞村那些尸体，就得问问失踪了的北静小野了。不过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打算就这样干到退休。”

    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韩青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双眼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复杂的神采，田雨也决定不去问了。

    北静家谁不清楚，手底下有很多五花八门的人。所谓的鬼术到底存不存在，其实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咱们就好好吃饭，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难得韩青看得这么开，田雨当然也不会扫兴。这里的餐馆里，来的都是情侣，他和韩青之间点着一根蜡烛，明显就是烛光晚餐的节奏。

    经常和尸体打交道，导致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朋友。有个韩青暂时冒名顶替一下，也算凑合，反正她已经喜欢了韩青好多年。

    “希望你也和我一样，能看开点，很多事情知道真相还不如不知道呢。”

    田雨领会了他的意思，低着头自顾自吃小吃。

    韩青更是紧张，他的手一直在口袋里面摸索。他费了好大劲才挑选出来的戒指，到底应该怎样开口呢。

    哎，真是头疼啊。

    “对了，韩队，听说叶惊飞回来了。”

    平淡地一句话还是在韩青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看着刘筱。

    “什么？他回来了？”

    田雨点点头，看他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傻子。

    “也就只有你不知道了，人家的医馆已经开张了好久了。”

    把震惊掩盖下去，韩青点了点头。

    他还活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我再也不会去打扰他了，反正现在跟我没啥关系，我只关心一件事情。”

    把面对尸体的勇气都给拿了出来，韩青的手，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来。

    餐馆里的音乐很快换了一首，乐师似乎很配合。

    “这首歌？餐馆里的乐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首歌。”

    歪着脑袋的田雨跟着音乐的调子轻轻晃动起来，对面的韩青已经离开了座位。

    “噗！”他们中间的蜡烛，在这一瞬间熄灭了。

    甚至照明的灯光，也就剩下他们头顶上的那一盏。

    “你……你要干什么？”

    田雨当然看见了韩青手里装着戒指的盒子，心里的小鹿已经不是乱撞那么简单了。她开始觉得有点眩晕。

    “从进警队的那一天，我就一直暗恋你了。不过我没有勇气说出口，今天我打算放下身上的担子，和你一起走过剩下的日子。”

    手里的牙签掉在了地上，田雨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期待的这一刻，竟然就摆在面前。

    “你愿意嫁给我么？”

    餐馆里其他吃饭的情侣，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田雨胸口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我愿意。”

    接着，田雨很不好意思的伸出手，任凭韩青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

    内堂里餐馆经理风风火火走出来，说一句：“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灯给关上的？”

    电工伙计表示很无辜，他茫然看着经理，说：“我没有动过开关啊！”

    餐馆里提供给乐师演奏的地方，刚才拉小提琴的乐师脸色苍白，看着身边那架钢琴自己弹了起来。

    求婚结束，餐馆里的灯光又全都亮了起来。田雨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看韩青的时候，也是含情脉脉。

    他俩根本就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田雨更是认为都是韩青预备好了的惊喜。

    在他俩看不见的地方，悠悠飘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嘴里舔着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