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轩辕豹拎着长柄大锤刚和冷飞对上两招,杨俶就看出了不对。
大锤这玩意用来拆墙肯定高效,但用在战场上,难度可大了,要知道锤子挥舞速度天生比常规兵器要慢上一分半分,你这边手刚抬起,人家刀剑已经落下了,就算是石斧,速度也比锤子快上一截。
所以使用锤子的武将,不是神将就是弱鸡。
也只有李元霸裴元庆这类武将才能使用锤子打出一个演义中的名头,当然只是演义,因为正史中,这两位爷都是虚构的。
也就是说纵观历史,用大锤杀出名号的猛将,他是真的没有。
当阵前两人斗到第三回合时,杨俶想喊薛辟疆放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轩辕豹第三锤被冷飞侧身躲开,踏入空门,一盾牌拍在轩辕豹的脸上,然后短剑跟到,刺入了他的胸膛。
三招而已,轩辕豹战死。
双方哗然,莫角氏族那边狂呼振奋,轩辕氏族这边有的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有的人摇头叹息,一时间士气遭到打击。
你家英雄单位不给力啊,看我的。
“轩辕酋长……”杨俶正要说话,可又慢了半拍。
只见另一个轩辕氏族的青年快步奔出,右手一面大圆盾,左手一柄小石斧,腰间还插了三柄小斧头,身穿白底黑纹猞猁皮,足下一双打孔磨毛头层薄皮靴,四方脸丹凤眼,两撇胡子横在上嘴唇,乃是典型的关陇轮廓。
青年健步如飞,径直在轩辕德成面前单膝跪下:“酋长,我马铺路战神轩辕栓柱请战!”
马铺路乃是轩辕氏族下面一个村的地名,那里民风彪悍,多以加工石料为副业,的确出了那么一些好汉,之前战死的轩辕豹就与轩辕栓柱相熟,平日经常切磋,可谓颇有感情。
轩辕德成略有犹豫:“栓柱啊,听说你家只有两男,你兄长去年死在了野猪的獠牙下,你已经……”
你已经是你家的独子了哟,跑出去单挑有风险的。
可盾斧青年毫不畏惧:“我轩辕栓柱战斧练成至今,未尝遇到一名敌手,酋长你且看好,我必在十合之内,取那冷飞项上狗头!”
“好,有志气!”轩辕德成大感欣慰,“此去谨慎为先,若有意外,退回便可,我会派人接替你的。”
到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冷飞一柄黑曜石短剑使得出神入化,寻常部族武士,很难将其拿下。
马铺路战神轩辕栓柱用战斧在盾面上一拍,发出沉闷“咚”的一声,然后豪气干云。
“放心吧轩辕酋长,打完这一场,我就回老家结婚!”
杨俶站得比较远呢,听不清栓柱说了啥,只见他跪下又站起,转身出阵,与冷飞交锋。
不得不说栓柱同志的斧子却是有点水平,两柄飞斧扔出,一柄被冷飞躲开,另一柄速度稍快,被其用盾牌挡下,那斧刄透过盾面,砍碎一块拼接木板,从盾牌的后方露出来,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当近身相接后,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次,乒乒乓乓,然后又忽的分开,跳出战圈,在双方阵前呐喊与鼓劲声中绕圈踏步,寻找对手的破绽。
杨俶使劲眨眼,他的武力值其实不怎么样,战斗力全靠现代人的优势身高和良好营养来保障,涉及到部族顶尖战士对决的时候,动态视力竟然有些跟不上。
所谓动态视力,是和静态视力相对的叫法,现代人平时所说的视力如何,度数多少,意思是放在远处的东西能不能看清。
而动态视力,指的对高速移动中物体的轨迹判断能力,比如弱视青蛙捕捉飞虫就是个例子,蛙类大部分视觉能力低下,如果虫子一动不动在附近呆着,它们根本不去理会,但一旦虫子高速移动,那它的眼睛就能立马捕捉到轨迹,用舌头发起绝地捕杀。
放在人类上,擅长各种竞技项目的人,动态视力会得到良好的训练,比普通人会强上许多,比如乒乓运动员,击剑运动员,都是如此。
杨俶看不清冷飞和轩辕栓柱的动作,只看到这边手一抬,那边盾牌早已提起,这边斧子落下,剑刃又阻挡在了打击的轨迹。
之前无论是虎牙还是薛辟疆,砍人都不过三招,看蛋蛋啊,刚注意到情况,人家就完球了,根本没有观赏性。
所以想要打起来好看,一是要交手的两人势均力敌——比如现代搏击中的分级别体重交手;二是做好防护——比如带上护裆,套上牙套。
那么冷飞与栓柱的战斗属于哪种情况呢,恐怕还是后者多一些。
因为栓柱斧子战技的确不错,但几乎没有一次对冷飞发动有效打击,全凭一面大盾护身,才无数次当下了黑曜石短剑的攻击。
可大盾使唤起来毕竟需要更多的力气,就算两人你攻我守,暂时两下不能奈何,可栓柱毕竟体力消耗大啊,他会更早乏力,坚持不住。
果然三十回合之后,大盾防护的速度变慢,几次短剑几乎从盾牌的防御中突破,伤到后面的战士。
十合之后,轩辕栓柱体力不支,一个不慎,被冷飞破开盾牌,一脚踹倒,黑曜石短剑剑芒一闪,结果了他的性命。
轩辕栓柱战死了,他果然没法回老家结婚。
杨俶说你们的狂暴战和防战都不给力啊,罢了,还是看我们家的,于是要让薛辟疆出马。
问题是三局两胜,人家单挑连杀二将,已经激发了足够的士气,当下莫角行出列,豪情万丈,将手中长矛往这边一指,千余大军就列阵压了上来。
蛮荒时代的战士,素质普遍差不多,比起被杨俶第一个消灭的白土部族,轩辕和莫角的文明程度都要高出不少,自然不会出现一窝蜂涌上来的情形,虽然对于阵列的概念不是特别清晰,但还是知道把前面几排走得整齐。
莫角氏族手中大多是燧石武器,其中一些小贵族,则是拿着玉制武器,玉器更加光滑,硬度较高,虽然也是一次大战之后基本战损的武器,但好歹比燧石要好使一些。
两条战线接近,双方开始了标枪和飞斧的招呼,一时间天空空乌泱泱飞过几阵密密麻麻雨点似的投掷武器,双方阵中有盾牌的人则纷纷把盾牌举起,没有盾牌的则试图用手中武器招架,招架不住的,多半要依靠铁头功来抵挡。
轩辕氏族人数较多,投掷武器的数量占据了一点优势,虽然是烤黑枪头的标枪,威力却不小,给对面的行进造成了一些阻碍,同时让密集阵型稍稍散开。
而莫角氏族胜在武器质量较好,扔过来的标枪中有一部分是燧石打造的枪头,这边没有挡住的人,中枪后顿时受伤。
杨俶在运动会时给标枪扎过,当时一枪落在肩头,好在冬天大棉袄穿着呢,类似于古典战争时期的棉甲,于是衣服破了,下面皮肉淤青一大片,可是到底没被钉在地上。
所以北方冬季干架,较少出现南方地区那种一群人提着砍刀抡的情景出现,因为出门两件军大衣一披上,寻常砍刀根本不怕,手中再提柄铁锹出来,只管拍过去,管教他来几个趴几个。
这也是北方流行的跤术与南方大相径庭的原因之一,刀子都干不动,怎么办,摔呗,拉领子,扯袖子,拎后腰带,这叫抓靶。
抓了靶位,手一悠脚一点,走人了。
刀子砍不动的对手,摔法能一个照面放倒在地。
所以护甲不同,战争打起来的形势也是区别很大。
可这年头的兽皮没有类似的效果啊,中枪后穿刺伤比较严重,两三波标枪过后,这边大约损失了二十多人手。
杨俶顿时发现了另一个现象,双方都存在的现象。
中军位置,也就是首领旁边的战士,是最精锐,冲得最猛的。
而其他部族战士,无论是奔跑速度还是从投掷武器打击中恢复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这就导致了原先平整的两个长方形大阵,在冲锋靠拢的时候,变成了由各自首领与精锐为先头部队的两个大箭头。
箭头的尖端,正是双方的酋长与他们手下最精锐的部族武士。
尤丽娅热血如沸,拎起长矛也要往上冲,因为她看到薛辟疆躲在人群中,已经暗戳戳地用弓箭射翻了两个人,心中那叫一个不爽啊,被这少年占了风头,洛城八十万兵马大元帅的脸面何在。
只是大元帅经常忘了自己不是一个斗将,也忘了自己本来更应该是个教官。
杨俶一把拉住毛妹,同时阻止了其他近卫军的冲锋,直接跟随左翼大部队,处在了一个地势稍高,颇为安逸的位置。
两军相接,断肢残体横飞。
架着盾牌猛力推搡,木枪头戳在上面的笃笃声,石斧相互撞击发出的咚咚声,和战士们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混成一片。
杨俶穿越之后,终于见到了一场势均力敌,正儿八经的冷兵器战争,它不会那么快结束,它在考验战线上士兵们的体力和斗志,它有点向后世的广场混乱,不过并非涌向同一个方向,而是两拨军队,近三千人在推挤死斗。
毛妹撅着嘴被杨俶拉到土坡上,不满道:“你干嘛。”
杨俶理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指着军阵中心的位置,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看到那小子没!”
毛妹顺着杨俶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大杀四方,周围几乎无一人能近身的猛将,还不是正是莫角行的好兄弟,变卖家产也要支持他的挚友,被他掉下悬崖捡到功法的其中的不要一部分训练出来的超阶勇士,冷飞。
“看到了。”
“打死他。”
“好咧。”
尤丽娅解下背后的大狙,抬枪,上栓,瞄准,十字镜套上了冷飞的头颅。
“呯——”
枪声与血光一同到来,只见战团中那最亮的星,脑门如同西瓜一般炸开,尸身在原地晃了三晃,噗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