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派在茶棚稍息片刻后,继续南下,行得半日来到一处椰林,尹杰疑惑道:“师叔,信中所写是这吗?”
詹永望环顾四周,心想:‘也不见有人在此侯哨,聚集选址也奇,小心为妙。’随道:“应当是这附近,四处找一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
众弟子分散开来搜寻,沈安和在椰林深处寻得一柄染血的佩剑,交由詹永望过目,詹永望皱眉道:“这是万花谷的佩剑,想必是受人伏击。在哪寻得?”
随即太白派来到落剑处,詹永望俯身察看,伸手在草上一抹,寻思着:‘血迹犹新……难道……不好!’
这时,忽然三十二人腾将出来分站四方,突然间呼的一声响。每八人合持一张大渔网,同时展开,围在太白派众人身周,太白弟子纷纷拔剑在手,以詹永望为中背靠背围成圈。
詹永望见这帮人一身黑甲,腰间挂着武士刀,知是倭寇,随即冷笑道:“几张破渔网便想捕下我们,真是太小觑人了!”
曹安喝道:“敢埋伏我太白,休想活命!”
沈安和皱眉道:“曹师兄,冷静点,倭寇事先有备,不可轻敌。”
站在树上一倭寇双手拍了三下,三十二名倭寇交叉换位,将包围圈子缩小了几步。四张渔网或横或竖、或平或斜,不断变换。
詹永望曾见过玉女剑阵、打狗阵、金刚伏魔阵,这渔网阵还是从所未见,心想:‘想不到倭寇还有这着,确是变幻无方,极难抵挡,阵法之精,与丐帮的“打狗阵”可说各有千秋。’
每张渔网张将开来三丈许见方,持网者藏身网后,要破阵法,定须先行攻倒持网的倭寇,但只要一近身,不免先就为渔网所擒,竟是无从着手。
但见三十二人愈迫愈近,詹永望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急道:“腾起来,别愣在原地!四人一方,出招应敌!”众弟子施展轻功,在倭寇的包围圈中奔驰来去,斜窜急转,纵横飘忽,令敌人难以确定出手的方位。三十二名倭寇却不跟着转动,只是逐步缩小圈子。詹永望脚下奔跑,眼中寻找阵法的破绽,见渔网转动虽极迅速,四网交接处却总是互相重叠,始终不露丝毫空隙,心想:‘这阵法会使暗器或许能寻得破绽,只可惜我太白派从不使暗器,棘手了。’忽然见树上的倭寇手中已扣两枚忍镖,双手一扬,忍镖向北边四人掷去。
詹永望无法拦下,当下也急于避让渔网,嗤嗤两声,两名弟子中镖倒地。要顾着不被渔网阵所捕,那还能百忙之中去分心格下忍镖,过得一会又倒下了两名弟子。
詹永望眼见如此下去,弟子都得给他们杀了去,急道:“罢了罢了,大家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众弟子不解,曹安喝道:“师叔,怎能投降倭寇?!”
詹永望落地不再躲闪,道:“大家快停下,再不然还要牺牲同门。”
树上的倭寇点头道:“我们木田将军要请贵派掌门到城中一叙,只要束手就擒,绝不再伤人。”
曹安骂道:“汉语说得跟鬼叫嘎子,要老子投降先给老子磕三个头!”说着还在东跳西躲。
树上的倭寇轻哼了一声,又掷出两枚忍镖,嗤嗤两声,一镖扎进曹安大腿,鲜血直溅,一失重心跌落在地,另一镖正中一名太白弟子眉心,血从伤口溅出,登时毙命。
詹永望叫道:“住手!莫伤我弟子,我跟你们去!”
尹杰和沈安和低声道:“师叔……”当下既不愿投降,更不愿再死伤同门。随即众人束手就擒,众弟子被捕于渔网中,由马车拉回,詹永望被缚双手坐在马背随倭寇头目回到粤南城。
刚进城门,见得倭寇大军的黑甲兵站得密密麻麻的一排,如同一条大黑龙,詹永望不禁一脸惊愕:‘这城内城外合计倭寇精兵至少两万余,岂是我们数派几百人能敌的?乾天门简直胡闹!’
众弟子被押进了一间大房,在房门外,押解他们的倭寇便用湿布捂口鼻,沈安和心感诧异:‘房中是有多臭?还得捂着口鼻入内。’
随后刚踏进大房,忽然鼻管中钻入一缕异香,顿觉身心舒泰,快美异常,全身飘飘荡荡的似乎神游太虚,置身极乐。沈安和心神一荡,立即醒悟,大叫一声:“这是迷香!”转眼一瞧,众师兄弟竟是充耳不闻,他们神智已为香熏所迷。急忙运起内力抵御,一路走向铁笼,见房内并列一排大铁笼中还有万花谷、昆仑派、莲子坞、丐帮、武当、幽音门、龙吟剑派、泰山派等弟子在内,一些面露痴状,一些额头冒汗但意识清醒,应当是运着内力抵御迷香所致。
进入铁笼中待倭寇走出,沈安和给尹杰打入了一道真气助他清醒,尹杰的本是翻着白眼,渐渐复和,沈安和皱眉道:“师兄快运气,是迷香!”
尹杰登时一惊,急忙闭目调气运着‘归元心法’,喘气道:“进来时可有瞧见出路?”
沈安和扭头四探,皱眉道:“其他门派都给关在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在姜一扬困于仙猿山的四十七天里,倭寇利用司马墨遗失的信鸽箱,广发江湖英雄帖,号召各门各派前来东越助力清剿倭寇,各派一是本着护国心,二是看在乾天门的名望,便前来助力。岂知中了倭寇的计,被渔网阵俘获。其中除了武当、丐帮、龙吟剑派、泰山派的掌门未到,其余掌门均被软禁在粤南城内。
在城中一处大宅中,木田真佐大摆宴席,下首坐着各派掌门,面无血色,额头虚汗直冒。倭寇知他们武艺高强,若在大堂合力动起手来,着实不妥,便给他们都服下了香消软筋散,詹永望这才明白中了倭寇的计谋。
幽音门钟青梅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将军,你这也软禁了我十天,话我已说得很明,要让我幽音门在归冠城里作内应,想也莫作想,直接杀了我罢。”
木田真佐笑道:“你们还未看清当下情势,你们的皇帝信用奸臣,杀害忠良,四方流寇大起。我东瀛大军乘机又拿下粤南城,方圆百里没有一个流寇,你们说是不是?”
钟青梅冷笑道:“那方圆百里的村寨又被你们掠杀了多少百姓?尖银了多少妇女?”
木田真佐喝了口酒,哈哈大笑,道:“我们还没来之前,不也是这个样吗?”
钟青梅气力不支,扭脸哼了一声,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心中暗骂:‘无耻,无耻。’
万花谷掌门刘素英叹道:“你让我万花谷在桂阳城内作应,就算我答应了,你们当真以为能行军十日攻下桂阳城?”
木田真佐点头道:“刘掌门总算开悟了,当下我东瀛帝国又派来三万精兵,桂阳城不过精兵一万,若刘掌门愿与我东瀛帝国效劳,事成之后金银财宝大大的有啊,到时再赐你做一个大佐,再说……刘掌门如此美貌,哈哈……”
刘素英心中恶骂:‘呸,无耻之徒!’随即转念一想:‘若我先答他作缓兵之计,待回到桂阳城转告西门玉堂,他又能奈我何?’想罢随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答应了,这便放了我们万花谷弟子吗?”
木田真佐兴奋的拍了下桌,笑道:“放,必须得放!但……得屈尊刘掌门留在我营,待事成之后,必然大大的赏赐。”
丐帮七袋长老纪阳伯骂道:“刘掌门,你要是敢答应,莫怪我桂阳城的丐帮弟子无情。”
刘素英横了纪阳伯一眼,心道:‘臭老丐,一把年纪了性子还如此急躁,我若不问个所以然,哪知接下来该如何?’
武当冯君阳哼了一声,道:“我每日都如此一说,我武当弟子那怕是死,也绝不会给倭寇卖命,要杀便杀,眨一下眼睛,我冯君阳不算作汉子!”
众掌门瞧他宁死不屈,不禁为他心赞,不过转念一想:当下处境,如此一倔,也无益处,倒不如答应了,让弟子先行回门,召集人手再想法搭救。
木田真佐抽笑了一下,道:“我再给你们两天作虑,想通了随时告诉我,带他们下去吧。”
二十来个倭寇士兵将他们押回了大宅,门外重兵把守,不得出入。
众掌门退下后,内隆太郎叹道:“再过几日,帝皇大人派的三万精兵来到,若还不攻城,只怕这养活不了五万人,拖久了,只怕水尽粮绝……”
木田真佐点头道:“帝皇大人连续两次派兵,就是催我们再拿下一座城。再等两日,若他们还是不合作,便杀了罢。”随即叹了口气,接着道:“没想到帮寒江会行刺皇帝后,他们突然变节,混入归冠城的士兵也被他们杀了,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说着扭头瞧着他:“嗯……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内隆太郎沉了口气,道:“多谢将军关心,好多了,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木田真佐想起此行差点让他丢了性命,心口一酸,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脸色渐转慈和,温言道:“辛苦了,太郎君。”
内隆太郎低下头来,心中一阵温暖。十八岁在甲贺忍校学艺而归,便一直跟着他行军打战七年,把他当作父亲一般尊敬,只要木田真佐一句话,他愿一刀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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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扬从茶棚又赶一天路,旁晚时分到了凤南镇外,未瞧见民兵在外把守,心想:‘人呢?难道都跑了?’便疾步走进,瞧见一条长桌宴,全镇的人吃得正欢,客栈掌柜余光扫见一人,扭头一瞧,登时吓得碗筷落地,颤声道:“鬼……鬼啊!”
众人见掌柜惊叫,随即扭头望去,都被惊了一下:“姜……姜大侠?”
索良才站起身来,双目圆睁,诧异道:“你……你小子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