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妖族压制严重的京城,就是完美的决战地点,半妖不惜命,年轻气盛的方公子又急于报仇,双方都能在这里得偿所望。
白泽理清思绪,合上手上书本。除了这个对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的故事,这书上记载的另一些事情,才更加晃动心神。
本身就是半妖,胖老板对人妖混血研究了很多,白泽是他这五百年见过唯一带有显性妖族血脉的,他当然对白泽的情况很感兴趣。
凭借灵气浓度,血液等级气息,他排除了返祖那种低概率事件,直接确认白泽三代血亲之内,必然有一只狐妖。
看到这里,白泽心中基本有了模模糊糊的判定。爷爷同样能穿梭聊斋,又从未听说过奶奶的消息。父亲相貌英俊身体强健,却在三十几岁无故死亡。
他脑中回荡着每个聊斋故事,现在所不知道的,只是哪个故事里的狐妖与自己爷爷相恋罢了。
除此之外,这小书里面还记载很多修行秘闻,尤其画仙斋和妖族居多,毕竟胖老板的出身就是那里。
记载鬼王事迹篇幅相对较少,作为此界一直以来可能是最强大的人,书中大都是鬼王战无不胜的故事。
但是这些胖老板随笔记下的事情,却让白泽从中得到了他一直追寻的消息。那就是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究竟是聊斋哪个故事。
历代鬼王号称精通一百零八鬼术,手段奇诡无比,主要战力是控制一纸人,一泥偶,外加经久传承的鬼将。
而白泽这个身份叫做于子馀,家传宝剑,喜好行侠仗义,领着书童进京赶考,书童还生病了。
“原来我是于公啊!”白泽仰头看着天空,“没想到我是这个故事主角”。
对白泽来说,这世界既不是山市,也不是种梨,更不是药僧蛙曲鼠戏画马之流,而是卷一第二十四个故事——妖术!
“于公者,少任侠,喜拳勇,力能持高壶作旋风舞。崇祯间,殿试在都,仆疫不起,患之……”
白泽从脑中过一遍这个故事,脸上不禁苦笑,鬼王算我三日必死,恐怕就不是想骗银子那么简单了。
夜风萧瑟,白泽在院中静静思考到天亮,天色一亮,他便抱着两个坛子走出京城。招出骏马图,骑马赶到几十里外的奂山,将胖老板一家埋葬于山脚下。
天色有些阴沉,奂山脚下多出一孤坟,木牌子上却只有孤零零的“胡为”两字,这是胖老板的名讳,他自己起的。
白泽对歪歪扭扭字迹也有些羞怯,微微低头,“我写古文不过几天,虽然字迹难看点儿,但将就着用吧!”
白泽捧起土,盖在既凄凉又孤单的坟头上,自言自语道:“你可能早看出我不是本界之人了吧,本界妖物从不出山市,又不喜人类,除了你,哪会出现第二例。”
“所以才讲那么多吗?想让我少走弯路,人类不可信,不如早归妖物。可是换个角度想,你是很惨,报仇无可厚非。但是方公子也很无辜啊,他的父母妹妹和亲族只因为自家孩子加入一个门派,便无辜被害。”
“而且,你好歹死于同裘,方公子父母那点遗骸却都被你捏碎在画中。相比较而言,我也有妹妹,我应该更同情方公子一些吧!”
“谈不上哪个种族可信不可信,各个种族都有善恶。人吃得鹿,虎就吃得人。我更认为修行路上只有智慧个体,并无种群之分。”
絮叨了一会儿,在春雨下起来之前,白泽骑马离去。
马蹄后面,埋葬了这方小世界一段五百年的恩怨情仇。可是等到了夏天,也许坟头就长满青草,另有新生命路过,却完全不知道曾有这么个故事。
也许胡为留下那个小包袱,就是想让自己的故事不要埋葬地下,要有人记得那段往事,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马蹄纷飞,白泽绕到京城的另一边,远远望着一个平淡无奇的小村子,拉住缰绳。
这处与其他村子无异的地方,几百年前曾经是画仙斋的总部,后来被胖老板堵着门袭击后,画仙斋便搬走了。
不过到了现在,这里仍然是画仙斋很灵活的一个据点。白泽翻身下马,将方公子和他的画埋入地下,立的木牌子上却只写了一个“方”字。
白泽扑了扑手,骑在马上,看着简陋的小小坟包道:“你想害我,我还以德报怨埋了你,九泉之下承蒙我的恩德吧。”
一甩缰绳,白泽纵马离去。天上大片的阴云终于积郁不住,春雨稀稀沥沥的下了起来。
天色将晚,白泽浑身湿漉漉的重新回到小院中,来宝早就醒来,正站在院子门口眺望。
眼见白泽归来,他才舒了一口气,一边服侍白泽换下湿衣,嘴中解释自己昨夜不知为何在后院睡着了,醒来却发现公子不见了,隔壁小院也空无一人,可把他紧张坏了。
白泽随口扯了个谎,说方公子找到同乡,搬走一起去住了,自己去送行,还一起吃了酒。来宝看样子已经渐渐适应了白泽,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回到房间,淡淡的伤感尽去,还有不知何时到来的鬼王的威胁近在眼前,白泽将所有的物品放在眼前,筹谋如何短期提升自己,亦或是削弱鬼王。
手枪子弹只剩下一发,仍然算是自己最大的杀手锏。除此之外,还有已经打开的胖老板遗物。
除了那本记载很多的书,胖老板还给白泽留下一瓶妖族精血。
那是胖老板自己的精血,他无法报山市众妖的传道之恩,只想把白泽培养成下一任半妖,代替他,在人世间代表山市行走。
具胖老板估计,如果白泽借助半妖之血转换,会变成一只血液比他浅薄的半妖。相对的,白泽狐妖特征就会更少,天劫和龙气对他的限制也就会随之减小。这样,白泽在山市外面无疑会更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