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汝阳王府灭门惨案（上）

    元顺帝至元二年，七月十六，立秋。

    一则惊天骇闻，震惊了整个大元朝野上下。

    大元汝阳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察罕特穆尔，满门上下连同王府侍卫、门客，合五百余口，被人以血腥手段屠戮一空！

    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人说，汝阳王昔年杀戮过盛，当晚妖邪、冤魂群起索命，拖着整个王府上下入了那阴曹地府。

    而这样的说法，看起来却是有理有据，乍一听闻还真像那么回事。

    毕竟惨案发生的当晚七月十五，正是汉民故老相传的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鬼门大开，阴兵过境的一天。

    而且据汝阳王府隔壁府邸的某些下人传言，当晚他们确实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我跟你们说……那晚我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当时我还奇怪了，这好好的晚上放什么爆竹？”

    说话那人一脸的讳莫如深之意，仿佛生怕招惹到那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以致自己落得跟汝阳王全府一个下场。

    “现在想来，应该为了驱邪啊……”

    （PS：爆竹（鞭炮）出现之初就是为了驱邪，后来才衍生出庆祝的意思。）

    这有理论依据，又有人证现身说法，所以，这般传言在市井之中流传甚广。

    不过，真正通晓内情的人，却不这么看。

    当刑部协同大宗正府的人来到汝阳王府，看到那遍地尸骸，有如修罗场一般的血腥场景。

    饶是那些见惯了凶杀案现场的经年老吏，也是当场倒吸一口凉气，酷暑当头背后一阵发凉。

    “大人，经我等勘察现场，发现这王府上下大多是被一种强大的神秘暗器所杀……”

    那刑部老吏躬身冲身边蒙人贵胄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从地上捡来的金黄弹壳和变形弹头，捧给对方察看。

    大宗正府，类似前朝的大理寺，只是这大宗正府只负责蒙人、色目人的案子，而刑部则负责汉民的案子。

    正常像汝阳王府这样蒙元郡王，刑部是没资格过问的。

    可无奈眼下的事情太过骇人，仅凭大宗正府那些老爷，怕是查破天也查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只能临时抽调刑部的精兵强将，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出身大宗正府的蒙人贵胄，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那刑部老吏手上的物件，抽出一张手绢捂住嘴，皱眉道。

    “就这小小的玩意儿，能杀了这么多人？要知道汝阳王军功赫赫，他府上的侍卫皆是我蒙人精锐，岂会被这小小暗器给屠戮一空？”

    那刑部老吏闻言，听着那蒙人贵胄的话，心中无奈摇头，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耐心解释道，“大人别小看这些暗器，据下官巡查王府，一番收罗下来，在现场找到不下数万这种暗器零碎，而且不少都是深透地底，据下官差人深挖之下，发现这东西竟然能射到地底丈余之深！可见这暗器的力道之强！这要是直接打到人身上，的确能瞬间撕裂人体……”

    “如此推算下来，下官倒是觉得这些人的死法，倒也不足为奇了。”

    那刑部老吏不愧是经年老吏，单从这简单的现场勘察之后，竟然大抵推断出那加特林机关枪的威力大小。

    只是听着老吏的解释，那大宗正府的贵胄，却是饶有兴趣地伸出白净的手指，拈起一颗弹壳，啧啧称奇道。

    “这玩意儿是精铜所铸？”

    刑部老吏闻言，虽是疑惑，却还是老实答道，“据下官察看，因是如此。”

    “你说你在现场找到了不下数万个？”

    “正是。”

    那蒙人贵胄目露几分奇色道，“嚯！这哪是什么暗器啊……这分明是用钱砸死人啊……”

    加特林用的子弹，属于大口径子弹，杀伤力惊人。

    这一颗弹颗外加弹头的分量，甚至超过几枚铜钱的分量，如此算来，这数万颗子弹便是相当于数十贯铜钱了，足够普通之家省吃俭用数年的花用了。

    “这样，回头仔细收罗一下送到我府上，”那大宗正府的蒙人贵胄不动声色道，“本官忽然对这些东西颇为感兴趣，想要好好研究一番。”

    那刑部老吏闻言，彻底被对方的无耻与贪婪给震惊了。

    “大……大人，这可是重要物证啊！”

    可话还没说完，脸上却是霎时吃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这里，我说了算！”

    那蒙人贵胄眼神骤然阴鸷道。

    说完，见老吏低头不敢置喙半句，才悠悠然问道，“刚才你说找到几个漏网之鱼……哦，不，是幸存之人？”

    半边一片火辣的老吏闻言，闷声道，“回大人话，是有这几人。”

    那蒙人贵胄总算是正了正神色道，“他们怎么说？”

    刑部老吏迟疑了下，似乎在斟酌着话语，半晌之后，才是那贵胄不耐烦地追问下，支支吾吾道。

    “据下官盘问，昨晚那刺客似乎从头到尾，只有一人……”

    “什么？”那蒙人贵胄神色一变，宛如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话一般，嗤声道。

    “只此一人，便将汝阳王阖府上下满门诛绝，你真当那人是神鬼之流？还是你以为本官年轻好糊弄，便编排了个理由敷衍本官？”

    刑部老吏看着对方眼中的不善之意，顿时急切拜道。

    “下官不敢！这些确实是那些幸存之人所说，下官绝无半点糊弄、敷衍大人之意！”

    说着，又赶忙道，“那些人本是王府多年网罗的门客，贪生怕死之下，便在事发之时躲于一旁，这才堪堪避过一劫。”

    “据他们所言，当时有一身穿月白色僧袍的怪异青年，说是为了那江湖上的武当派寻仇而来，而后，在杀了王府两个门客供奉报完仇怨之后，却又一言不合，将汝阳王以及一干侍卫、门客杀得一干而净！”

    “而且那怪异青年不但手段神异，能够凭空变化出那所谓的法器，而且其人武功奇高！远在普通一流高手之上！那来自西域金刚门的两个高手，甚至没在他手上走过几招，便被击杀当场……如此实力，以下官这些年来的见识来看，怕是已然和江湖上某些大派掌门相当了……”

    听着刑部老吏这般讲述，那蒙人贵胄不禁一阵失神。

    片刻才呢喃自语道，“这世间竟有这等奇人？”

    说完，似乎是为了验证那老吏的话，以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蒙人贵胄便让人将那几个幸存者招了过来。

    一番盘问之后，才暗吸凉气，大抵确信了这些人话里的真实性。

    沉默一阵之后，那蒙人贵胄吩咐道。

    “你们在这里继续查探，若有发现及时禀报，本官出去一趟，稍后便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