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白衣圣僧上武当（下）

    “什么！我五哥（五弟）是你少林所伤？”

    丁烨闻言，眼神怪异地看了那五人一眼。

    心下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原剧情中自从张翠山死后的数十年间，张三丰还一直把着武当掌教的位置，迟迟不肯退居幕后了。

    只是还没等他辩驳，却听张三丰怒喝道。

    “休得妄言！若是少林门下伤了翠山，你们圆通师弟还会千里迢迢将翠山送回武当山吗？”

    短短月余，便接连折损两位爱徒的张三丰，这会儿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仙风道骨，却多了几分人气。

    一如普通老人一般，目光哀痛、暮气沉沉。

    “你们这般说法，岂不寒了人心？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看着自家师父眼中的失望之色，五子顿时知道自己刚才是想岔了，各个目露惭愧之色。

    而这时，丁烨赶忙摆手道，“真人言重了！想来诸位师兄，也是关心则乱……小僧……小僧不会多想的……”

    听着丁烨这般善解人意的话，五子神色越发愧疚，在其中年纪最长的长须汉子领头下，齐齐向丁烨行了个大礼。

    “愚兄方才见五弟惨相，竟乱了方寸，说出了胡话，还望圆通师弟恕罪……”

    丁烨见状，忙不迭接连将五人扶起，口中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话说着，似乎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丁烨转而道，“对了，刚刚我说到哪儿来着？唔……是了！那几个僧人的武功路数与我少林……”

    丁烨的这般大度，再加上小小年纪心思倒也活络，霎时便狠狠收割了张三丰及其这些弟子一波好感。

    心下不禁对丁烨口中编出的瞎话，又信任了几分。

    ……

    “当时，小僧赶到那里的时候，翠山师兄已然受伤破重……小僧不敢怠慢，只能死死护住翠山师兄……”

    “当然了，别说刚才几位师兄有所误会，就连小僧也以为那些僧人是我少林门下，小僧当即想喝问那些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少林和武当一向同气连枝，向来为武林正道之楷模……”

    丁烨侃侃而言，配合上表情的变化，似乎真个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

    只是当他说到‘少林和武当同气连枝’‘正道之楷模’的时候，武当众人还是不由得脸色一阵尴尬。

    当然，这门派间私底下的龌蹉，大抵不到撕破脸是不会搬到台面上讲的。

    所以听到丁烨这番大言不惭的话时，武当众人只当没听到，将关注度全然放到了‘那晚事情’的本身上。

    “可有问到什么？”

    武当七子之首宋远桥，急切问道。

    张三丰闻言，顿时喝止道，“远桥，让圆通师侄慢慢说……想来这里面定然是有些纠葛的……”

    “真人慧眼如炬！”丁烨顺手丢了句马屁，然后才继续道，“想当时小僧刚加入战场的时候，翠山师兄误会小僧是那些僧人的帮手，这些且先不说……关键是那些僧人在小僧通报了名号时，竟然开始对小僧下起死手来……而其中一个僧人使出的正是我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力金刚指！”

    武当众人闻言，顿时愣住了。

    要知道少林七十二绝技从来不外传，就算是有俗家弟子修习了那下三十六技，那也只那俗家弟子本人有资格修习，就连自家血脉子嗣也不行！否则便是叛宗的大罪！

    断无流传出去的可能！

    所以，当丁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除开张三丰不说，其他五子眼中再次浮现了几分怀疑的神色。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耐心地听下去。

    果然，便听丁烨叹息一声道。

    “小僧当时本以为是我少林出了败类，只是当我生受了那人三指之后，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

    “只因为我少林那大力金刚指，虽说也是刚猛霸道，可毕竟是禅宗武学，自然都会留几分慈悲余地……”

    “而反观那人出手间，却是凶煞无比，处处都是奔着夺人性命的招式而来，而且小僧听得那些人之间的言语喝止，却竟然不是我中原之人的口音，反倒是仿佛来自西域！”

    ……

    听着丁烨这话出口，武当五子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向丁烨那年方不过弱冠的脸庞，目光不由有些变了。

    “你说你生受三指大力金刚指？”

    “还有那些僧人怎么会是西域口音？”

    听得他们口中的疑惑，丁烨惭愧一笑道，“圆通天资驽钝，信得师父厚爱，得传《金刚不坏体》一功，倒还有一些挨打的本事……”

    说完，似乎怕他们不信，一把扯开僧袍，正好露出三道青紫不一的指印。

    “可惜小僧火候不到家，若是我师父使来，断然不会如此狼狈……”

    看着丁烨苦笑惭愧的样子，张三丰出声问道，“尊师可是空见神僧？”

    “正是，”丁烨一脸崇敬道。

    而听到丁烨的肯定答复，张三丰对丁烨的话再无怀疑。

    毕竟空见那老和尚这些年来，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没得说，甚至就连空闻、空性、空智三人的神僧之名，那也是沾了空见那老和尚的光来着。

    “果然名师出高徒，空见临了却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张三丰这话说着，下意识将目光再次望向了脸色惨白的张翠山，心中越发悲凉地叹息道，“哎，可叹我武当栋梁，却是遭此大厄……何其悲哉……”

    “真人谬赞了……”丁烨谦虚道，“圆通驽钝，当不得真人如此夸耀……”

    张三丰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手道。

    “小小年纪能将那百年难出一人的金刚不坏体，练到这分火候，你当不起，谁当得起？”

    说完，又问道，“你说那些僧人似乎来自西域？可曾看出几人的来历？”

    丁烨闻言，双手合十惭愧道，“小僧眼浅，从来不曾听说过我少林在西域还有传承……”

    而张三丰在听到丁烨口中的‘传承’二字，神色一顿。

    随之，目光陡然变得悠远起来，良久之后才回神迟疑道。

    “莫不是当年那件事的遗祸？”

    丁烨闻言，极为配合地赶紧出声问道，“真人可是知道什么？”

    “哎，当年的事太过久远了，老道也不是很确定……”

    张三丰白眉微拧道，“就连当时尚且年幼的老道，也是听说而已。”

    “什么？就连师父也只是听说？”

    武当六子殷梨亭出声惊呼道。

    丁烨闻言，下意识打量了对面那个有些文弱的年轻人一眼，顿时和心中某个绿帽侠对上了号。

    而那‘绿帽侠’看着丁烨投来的笑容，回应地柔柔一笑，却丝毫没看出丁烨眼中的同情之意。

    “师父！师兄！五哥醒了！五哥醒了！”

    突然，平时与老五张翠山走得最近的老七莫声谷，惊喜地急声道。

    张三丰闻言，见几个师兄弟一拥而上，围到张翠山身边，顿时喝止道，“千万不能动他！他全身被大力震断，一旦气血崩入心脉，神仙难救！”

    说话间，一个面目方正、惨白的中年男子，坐着轮椅从大殿外被人推了进来。

    正是张翠山这次下山的源头，被人以大力截断四肢筋骨，彻底沦为废人的老三俞岱岩。

    而看着张翠山那浑身甚至远胜自己的伤势，俞岱岩这堂堂七尺男人顿时声泪俱下。

    再加上他本人残废的凄惨模样，足以让人闻之潸然泪下。

    “五弟！三哥没用！是三哥害了你啊！”

    一旁的武当其他五子双目尽皆通红，其中性格最为柔弱的殷梨亭更是泪眼婆娑，哽咽不止。

    “哭什么哭！为师常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休要哭哭啼啼，听听老五在说什么！”

    张三丰白眉紧皱道。

    说完，一面伏在张翠山嘴边，双目隐隐泛红地柔声道。

    “翠山，翠山！不急，不急！你慢慢说……师父在，师父听着……”

    “黑……黑玉……断续膏……”

    “救……救……三哥……”

    一直在凝神听着张翠山在说什么的俞岱岩，顿时哇地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嚎出声。

    “都是三哥这个废物害了你啊！”

    甚至在张三丰再次喝止之后，犹自抿着嘴呜咽不止。

    而正趴伏在张翠山耳边的张三丰，在张翠山神思混沌，嘴唇微微张息间，却是浑身陡然一震，目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西……域金刚……门……”

    “小……小心……朝……朝廷！”

    “小心……朝朝……廷！”

    “小心！”

    ……

    一旁的丁烨，看着张三丰的神色剧烈变化，心中问小白道，“说出来了没有？”

    小白：“经过记忆刻录的克隆人，是断然不会出错的。”

    “那就好……”

    听到小白肯定的答复，丁烨嘴角不露声色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