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五台山，杀顺治（一）

    新年刚过，便迎来了一场瑞雪。

    丁烨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苏荃，这段时间以来的落寞。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随着两人约定的离别之期，越来越近。

    苏荃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极为珍视两人最后的宁静时光。

    “你不走？”丁烨意外道。

    苏荃平静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丁烨微微沉吟，片刻之后点头道，“这样也好……这现如今的天下终归是男人的事，江湖与庙堂终究还是太远……”

    “早个好人嫁了吧，一个女孩子没必要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丁烨轻叹道。

    ……

    丁烨走的那天，风雪正好小了些。

    苏荃静静地倚着木屋的窗台，秀气的脑袋微微靠在窗棂上，看着门前已经背上简单行囊，准备出发的丁烨。

    老实说，丁烨不是很懂她目光里蕴含的意味。

    “我走了？”丁烨故作轻松地笑道。

    这话说着，却听已经这些天一直沉默寡言的苏荃，幽幽开口道。

    “你……你还会再回来的，对不对？”

    山风夹杂着风雪，呼啸不定。

    丁烨差点没听清她的话，踟蹰了片刻，不是很确定地道，“或许吧……”

    丁烨说着，刚想告诉她，就算自己回来了。

    那回来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不再回来，也再回不来。

    只是这时，苏荃却仿佛小女孩般开心一笑，“那我等你……”

    “多久都等！”

    丁烨默然，随后终于展颜一笑道，“好！”

    ……

    很多年前，丁烨听说过这样一句台词。

    ‘这世上的男人，就像天上飞的风筝，而女人就是牵引风筝的那根线……’

    ‘不管风筝飞得再高，只要有那根线牵着，那它落地的地方，一定是线的尽头。’

    曾经丁烨对此，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今天，他才忽然发现这世上永远没有事情是绝对的。

    有些道理，或许昨天不信，今天却信了。

    关键是要看，站在你对面的那个人……

    ……

    丁烨：“等我回来的时候，王大哥他们就可以从这大山里，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了。”

    苏荃：“我相信你！”

    丁烨：“其实我不是吴三桂的密使。”

    苏荃：“我知道的。”

    丁烨：“那我走了。”

    苏荃：“嗯。”

    ……

    山路崎岖。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好在丁烨早已经从苏荃那儿，学来一门名为《游龙步》的身法。

    所以这下山的时候，哪怕有积雪阻路，却要比当初上山的那会儿要轻松上许多。

    老实说，其实丁烨对于此次前去彻底祸乱大清的结果，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确定。

    而此刻的他，唯一确信的便是不管那个结果如何，他一定会回来和苏荃告别。

    这一刻的丁烨，忽然发现无论自己这一辈子有多长。

    那段和山中木屋有关的记忆，早已如印记一般，烙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挥散不去。

    ……

    下了山的丁烨，早早地换上了苏荃替他准备好的易容装束。

    毕竟年前杀贝勒爷和屠光东郊皇陵守陵卫，两大惊天大案的风头远不会这么快就过去。

    以一副中年行商模样示人的丁烨，于马市买了匹耐心极强的上好蒙古马。

    随后，便一路向南赶去。

    而随着越来越接近中原腹地，丁烨渐渐发现这一路上的城地戒备也越来越森严。

    甚至丁烨还听说，索尼已经大聚八旗战兵，大破山海关，一路向南直逼京城了。

    “看来鳌拜与索尼最近也没闲着啊……”

    丁烨咂咂嘴呢喃道。

    可就在他准备诸事不管，直扑西南忽悠吴三桂造反的时候。

    丁烨忽然想到了一个先前被他忽视了的大事！

    或者是一个对于满清极为重要的人！

    “顺治帝……福临……”

    丁烨目光悠远地自语道。

    如今满清上层大乱，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康熙这傀儡皇帝骤然暴毙，诸多贵族大臣群狼无首之下，要么不服鳌拜，要么不服索尼。

    或者是被自身利益集团所胁迫。

    而一旦顺治这个曾经假死的老皇帝，适时的站了出来。

    那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旦老皇帝站在特别索尼等人的一方，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鳌拜一党，很可能在人心向背之下，顷刻间覆灭！

    再接下来，这场波及整个满人集团的滔天大乱，或许便会因此平息下来。

    而这也意味着，丁烨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了流水，没有任何意义。

    一念至此，丁烨眼神一厉，幽幽道。

    “五台山……行痴法师？但愿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

    五台山，位处西北，为华夏四大佛教名山之首。

    其间名寺古刹不知凡几。

    这日，一名风尘仆仆的年纪香客，站在一座名为‘清凉寺’的不起眼寺庙前站定。

    “吗的！窝在这狗不拉S的地方，让老子一顿好找！”

    年轻香客一袭青色士子衫，面容清秀，举止也还算得体，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满口的匪气。

    毫无疑问，正是大半个月前，便已经出了辽东的丁烨。

    看着眼前这座地处荒凉的小破庙，饶是丁烨此行心怀叵测，却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声。

    “这顺治，还真是颗痴情的种子……”

    当年顺治宠妃董鄂妃，离奇暴毙之后，这满酋竟然真的为了那个女人心丧若死。

    后来，更是无心国事，整日沉浸于佛门经籍中无法自拔。

    最后终有一日，或许是‘感佛祖所召’，时至壮年的顺治假死之前，传位年方六岁的幼子玄烨（康熙），顺势指派了四大顾命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辅佐朝政。

    自己则彻底遁入空门，整日青灯古佛，以此聊度余生。

    然而，或许他没想到的是，当年在他看来忠心耿耿的臣下，随着利益与野心的膨胀，逐渐势大难扼，甚至危及到爱新觉罗家的皇权了。

    ……

    闲话不谈。

    丁烨在破庙前，粗粗打量了一阵，便直接走上前去，轻叩门扉。

    良久之后，寺门终于开了。

    露出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和尚来。

    “施主，有事？”

    中年和尚瓮声瓮气道。

    丁烨闻言，努力做出一副善男子的模样，虔诚笑道，“法师，小子于这山中游历，无奈干粮未曾备足，不知法师能否行个方便？”

    中年和尚听得丁烨的鬼话，胡乱得打量了丁烨一眼。

    随后，大眼珠子习惯性地一瞪，一脸凶神恶煞道，“山中寺多，施主自可去别处寻方便，本寺寺小，无甚方便！”

    听着这僧人话里让自己滚蛋的意思，丁烨心中隐隐有些不爽。

    不过，未免打草惊蛇，丁烨还是耐着性子，胡编乱造道。

    “对了，小子听说贵寺之中，有一法师名为行痴，佛理高深，不知小子能否……”

    丁烨这话说着，那满脸横肉的中年僧人，顿时脸色一变，恶狠狠道。

    “本寺无此法师！施主自去别处寻去！”

    说完，砰地一下便直接将寺门关上。

    独留一脸愕然的丁烨，站在寺门前吃了老大一顿闭门羹。

    “吗的！典型的给脸不要脸啊！”

    丁烨撮撮牙花子，一脸煞气道，“这是要逼老子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