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老拧着眉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首博太久没有注入过新鲜空气了,这几年送来的展品千篇一律,程式化同质化严重。
所有的艺术家都忙于迎合主流艺术风格,沽名钓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思索过艺术到底是什么了?
首博这潭死水,太需要一颗李同这样有活力的石子儿了!
“留着吧,展两天再说。”
孟馆长撇下这句,便独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整个下午,他都在办公室里思索,李同的这件艺术作品虽然他一直强调“不解释”,但任何人都能从中读出浓浓的反权威的意味。
现成品究竟是不是艺术?
这件装置,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孟馆长终于松口首肯了李同《泉》的参展,其他几位教授给孟老面子,也都附议同意先让李同参展。
“艺术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
“艺术的形式不应该是千篇一律的。”
“说不定李同能开创现成品艺术的潮流。”
“嗯,你们说的有道理,展两天看看再说。”
《华夏艺术》的段小春立刻对着小便池拍照,旋即微博上发图,并配文:
“2017年,李同把一件现成品磁小便器,送到首都博物馆举办的展览上,作品题为《泉》。《泉》表现出的是对一切传统艺术观念彻底的否定与批判。此前的任何艺术流派,哪怕再激进,起码承认艺术品必须要有艺术家的创作过程,而且一般来说,艺术起码要表现美。而《泉》的出现,则连这最“起码”的艺术观念也被否定了。”
李同拖着疲累的身子离开首博,总算赶上了全国毕业生优秀展。
这两天他太累了,临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白梦婷打声招呼。
“哥,咱现在去哪儿?”二胖跟着李同。
“回家。”李同看了看帝都灰蒙蒙的天,淡淡地说道。
“哥,估计今天网上骂你的人会特多。”二胖不无担心地说道。
“多又如何?”李同从容地走下首博的阶梯,“难道他们骂我我就不活了吗?”
“不是,哥,我是担心,你靠《睡莲》积攒下来的名气和人气会……”
“不会。喜欢你的艺术作品的人别人怎么骂都骂不走。骂走的粉丝只不过是些对附庸风雅的人,也没什么可惜的。”
说完这句,李同便钻进了出租车。
二胖叹了口气,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也搞不懂这个李同,似乎从进大学那会儿,他就是个为人特别冷静淡然的人。
与这种淡然截然相反的,是他追逐艺术时内心的那团炙热火焰。
到家后,李同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沈小姐来找了你好多次。”
“沈小姐?”
沈芊陌?
“她什么时候来的?”
“刚走,她说您回来后让您直接去朴树家找她。”
“好。”
说着,李同便往隔壁朴树家去。
朴树正坐在客厅里拨弄着手里的吉他,一脸愁容的沈芊陌穿着一身便衣坐在他对面。
“芊陌,咱们认识这么久了,真的不是我不帮你。”朴树抱着吉他道,“我是会写歌,但我的歌都偏文艺,除了我自己,一般人很难唱好我的歌儿。你向我约歌,真是找错人了。”
沈芊陌见李同进来,也不避讳,继续哭求朴树道:“树哥,我是真没办法了。东哥你是知道的,他现在铁了心的要封杀我,捧安琪雅上位。现在外面没有音乐人肯为我写歌。”
“那你就专心演戏呗。”朴树真心无能为力。
朴树的歌偏民谣风,和沈芊陌青春天后的形象相去甚远。
关键是,歌儿难唱啊!
虽然沈芊陌先天嗓子不错,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达不到专业歌手的水平。
“演戏?呵呵。”沈芊陌苦笑笑,“现在谁还请我呀,私生女的事情爆出来之后,我过去的戏路是走不了了。找我的都是一些家庭伦理剧。”
“哎,也是。”朴树也替沈芊陌不值。
李同大喇喇地在朴树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默默倾听着二人的对话。
沈芊陌见李同落座,怕冷落了他,转移话题道:“李同,今天小甜橙得奖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
“先别说得奖的事儿。”李同强硬地打断她,“你们继续说歌儿的事儿。”
沈芊陌摇了摇头,“不说了,现在没人能帮得了我。”
“那可不一定。”李同胸有成竹。
沈芊陌见李同想听,只得坦诚相告:“我现在缺首歌儿,刚和树哥说了,树哥也为难。”
朴树抱着吉他从高凳子上跳了下来:“芊陌,同子,我真的不是不帮。我最近刚写了首《好好地》,要不咱现在去地下室,我那儿有个小型录音棚,让芊陌唱唱看。”
“行,死马当活马医吧,走。”沈芊陌答应道。
三个人一起来到朴树家的地下录音棚。
沈芊陌戴上耳麦,对着话筒:
“这看不透的人生
你那放不开的人生
你白白浪费这一生
嘿,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yeah yeah 放开吧
yeah yeah 放开吧
yeah yeah 好好地
open now open now……”
“停!”
朴树还没喊停,李同忍不住先喊“停”了。
李同虽然不精通音乐,但这首歌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民谣被扯成流行音乐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感觉就是用亚麻质地的布料,硬生生要裁剪出一件棒球服。
不伦不类!
无论是歌词和曲调都让人分分钟出戏!
“芊陌,你看连李同都听出来了。我的歌真的不适合你。”朴树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一脸遗憾的表情。
“嗯。”沈芊陌僵在话筒前,绝望的眼神溢满了她的眼眶。
“要不这样,我有一首歌,可以给你唱。”李同沉吟了一下说道。
“李同?你还会写歌?”
连朴树都讶异了!
真的假的?
李同不是画家吗?他还会写歌?
“试试吧。”李同走到录音棚里的圆形话筒前,“不过我不会谱曲,我只能把这首歌唱出来。”
“那没事儿,你只要能唱出来,后面的事儿交给我。”朴树冲李同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