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抗金救国军并没有全军直扑三里铺和金军镶白旗决一死战,而是悄然进至距离三里铺只有八里左右的邹家堡子。
邹家堡子只是个不起眼的地方,地名可能源于早前这里居住的都是邹姓人家。如果不是负责勘探的参谋们说此地就是封堵三里铺的最好所在,或许没有人会有心思去探寻这里叫什么。
三里铺是一块方圆有四五十平方里的宽阔地带,呈三角形,北端和南端分别是大安平河和浑江下游,东面则是鸭绿江。
西侧也就是邹家堡子所在便是进出三里铺的唯一通道,最窄处也就是魏公公此时站立的地方,据熟悉此地的官兵说,这里叫“大缺口”。
之所以叫大缺口,是因为这一带很多年前并非陆地,而是安平河和浑江交汇所在,后来也不知哪年发的大洪水使得浑江往南改道,遂使这一带慢慢演变成了陆地,看上去就好像老天爷给三里铺这块三角地带扒了个口子般。
而这个口子,也将是这次战役的关键所在。
能不能把镶白旗堵在口子里的三里铺,将直接关系魏公公的海事大业会不会崩盘。
这一点也是贾大全最上心的,他不在乎魏公公是和谁打仗,他只在乎能不能及时拿到赔款。
陪着魏公公转了一圈后,贾大全彻底放了心,哪怕他不懂打仗,也知道建奴除非插上翅膀,不然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土工作业,新鲜。
真不知魏公公的脑袋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好的办法,难怪人家能年纪轻轻就贵为大珰,自家却只是个跑腿的。
贾大全羡慕之余不禁畅想起美好的明天了。
魏公公有句话讲的他非常认同,那句话是关于打仗的。
魏公公讲了,打仗就跟放高利一样,必须要有回报,银子也好,女人也好,土地也好,只要有回报这仗就能打,要是没回报的话,不如在家放个屁呢。
为了什么仁义、面子去打仗,那纯属是脑门子叫驴踢了!
“就好比当年咱们皇爷去朝鲜帮人家打仗,一分钱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把国库倒贴的干干净净,你说这仗划不划算?那日本人不赔钱,朝鲜人凭什么不赔钱,咱皇爷啊也就是脑子不好使...”
魏公公当时说的有些上头。
贾大全嘛,只当没听过。
他这两天可是吃了不少苦,为了不被建奴发现,他可是陪着魏公公蹲了两天壕沟。
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想滋味有多难受了。
好在,终是等到收获的季节了。
........
由许显屯负责临时组建的土木工程作业司真是立了大功。
为了更加合理有效的利用人力,许显纯将随军的民夫们用“三三制”的方制编组,即二十人为一小组,三小组为一小队,三小队为一中队,三大队为一大队,三大队为一总队。
如此,八千多随军民夫被编成了6个总队,一层层负责,不但保证了命令能够及时下沉,也保证了民夫们的秩序和干活效率。
原先没有编组时,民夫们是以各自来源于为组织,管理方面也较为混乱松懈,甚至语言都不相通,造成一个命令要经由很多人不断重复强调,反复勾通。
现在,则是方方面面更像是一架已经组装完成的马车,只需车夫一拉绳,马车就能迅速转动了。
这一点从一开始民夫们搭建一座大营需耗时大半天,到现在搭建一座大营只需一个半时辰便能看出。
如果是单单挖掘壕沟,则速度更快。
效率之快,也得益于之前由许显纯负责的土木作业司对于各总队负责人员的临时培训,以及测绘参谋们多日对于该地区的测绘丈量付出,更得益于之前在邹家堡子西南处的土工实际作业。
抗金救国军挺进邹家堡后立即消灭掉金军留在此地的辎重人马,斩了百余名金兵,另外还俘虏了400多充当随军苦役的汉人阿哈。
随后,抗金救国军各部就以邹家堡为核心勾建了临时防御阵地,随军民夫们则土工作业司的指挥下抵达大缺口,各自按旗帜标志有条不紊进入所属作业区域,以铁铲和独轮车为武器,短短半天时间就在大缺口挖出了一条长约三里,宽约一丈,深约一丈的壕沟。
挖出来的泥土又被迅速运向后面的邹家堡,用以构建明军大营防御体系。大缺口原是河道,开挖出的壕沟没过多久就被水淹没,最深处有半人腰深,浅处也到膝盖。
步军两个中队的士兵分别从壕沟两侧往前推进,他们的任务是将一车车运过来的竹刺插入水中。
壕沟不是一条,也不是大缺口单方朝三里铺方向挖掘,而是以邹家堡为中心,两侧都要挖掘,以形成一个立体的防御体系。
军民们都在奋力拼搏时,魏公公也没闲着,他老人家正卷着裤腿和贾大全等人在一处浅塘摸鱼。
这处浅塘鱼还不少,可是水也很深,里面的鱼哪能这么容易就叫人逮着。搞的浑身湿透却才逮了两条不到巴掌大的鱼后,魏公公脾气上来了,叫亲卫们去找来大桶,誓要把池塘的水舀光。
出来混的哪能空军呢,弄不到鱼就弄虾,弄不到虾就弄人家的鸡鸭...
魏公公忙活弄鱼的同时,离大缺口东边约摸三里多地远的一条小河边,鲜血将河水染得通红。
因为人马的尸体太多,以致于这一段河水竟然不再流淌,成了一条死河,散发出难闻的腥味。
岸上、河边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盔甲,到处都是烂了的旗帜,受伤的战马挣扎着发出嘶鸣声。
战斗还未结束,龙古大已经将手头上最后的力量全部押了上去,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他没有选择,如果不能夺回邹家堡,整个镶白旗都将会被明军围死在三里铺。
“额真大人,打不得了,明军的火器太厉害了,还是先撤吧!”
牛录额真诺敏满脸是血,皮铠都被划破,勉强挂在身上,左胳膊处的伤口还在涔涔的渗血。
突然从屁股后面冒出来的明军,以及这一带复杂的地形让诺敏意识到——他们的旗主正在带着他们走向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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