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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剑放下:12 [熊]

    这都是哥哥教他的,雪羽的说话方式,通常都跟他的战斗方式一样,直来直去,为了这番话,他可是排演了好久。

    灰熊一怔,顿时心下狂喜,忙凑过来想要像以前一样搂着雪羽的肩膀,好好问个清楚,问问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女人的,又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逮住,还有……

    喜极生悲的是,破空声响,一枚黑色的铁箭从那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射了过来,距离很近,不过灰熊仍然在这种情绪波动极大、注意力被极度吸引的情况下勉强躲了过去,毕竟是灰熊佣兵团的一团之长,号称夜黑中最强的人,一枚阴险的弩箭并不能耐他如何。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明矢易躲,暗剑难防,灰熊尚未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前力用尽,臂膀便被人抓住往前拉去,心里就是一凉。

    这是真的凉。

    雪羽藏于臂中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腔,他不愧实力强大,肌肉在那瞬间收紧,凑巧让匕刃偏离了少许,并未直接刺中心脏……可肉体上的伤却远不及心灵上的伤,刺入体内的利刃来自何处他心知肚明。

    他对雪羽是如此的器重与信任!

    震惊、重伤以及雪羽的钳制让他无法躲开哥哥从后背刺来的长剑,利剑穿胸而过,灰熊口吐鲜血,也不去看身后的偷袭者,而是盯着雪羽那双冰冷却并不如何纯粹的眼睛,他疼得脸颊抽搐,嘴唇颤动,没有说一句话,虎目中的悲哀与失望让雪羽心悸莫名。

    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灰熊将手指套入固定于掌心的戒指,绿色的能量瞬间从掌心中溢出,伴随着肌肉骨骼被撕扯的绞痛,纠缠着手臂顺势而上,绿光的速度很快,过不上两秒,他就会化成巨熊,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吼叫着将袭击者和叛徒拍成肉糜!

    可两秒过去了,他的视角并没有变高,手臂一丝冰凉传来,绿光泯灭、绞痛平息,雪羽对他知根知底,早有防备,一剑将那只化成巨大熊掌的右手斩落,斩断了灰熊最后的一丝希望。

    熊掌落到地上,化成了一只右手,中指上带着一个黝黑怪异的戒指。

    灰熊笑了,尽管因为剧痛、冰凉、震惊种种刺激,让这个硬生生挤进脸庞、挤掉惨叫的表情有些僵硬,可这个表情确实是笑,笑中带泪。

    雪羽在弑父!灰熊看到了死灰。

    笑容一闪即逝,哥哥用匕首从后背刺中了灰熊的心脏,灰熊颤了颤,大口大口呕着血,死死盯着雪羽,像是想在最后再为对方留下些什么。

    灰熊死了,留下了什么只有雪羽知道。

    尽管两人扶着灰熊的身体缓缓放下,屋内的动静却还是引来了灰熊的其它亲信手下,那些人并不是兄弟两人就能对付得了的,这栋房子处于灰熊驻地的中心,如果被拖上片刻,袭击者就会被包围。

    按照计划,哥哥会逃跑,雪羽会将脏水统统泼给白牛,在亲信的帮助下,以顺位第一的身份、实力掌控局势,然后再慢慢除去灰熊佣兵团里的某些聪明人,为哥哥最终将灰熊消化掉做好准备,吃了最大的灰熊,其他的佣兵团也跑不掉。

    屋外喧嚣渐近,雪羽忙拆下兽王戒递给哥哥,又在自己身上砍了一剑,说你快走,紧要关头,哥哥没有发现雪羽眼中隐藏得很好的那抹死灰。

    哥哥化身为熊逃走了,逃往南边,一路上大多数灰熊佣兵都是一脸错愕,少有几个会上来拦截,拦截也没用,要么被他一头撞翻,要么轻轻一拍,就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实力最强的副团长们都被雪羽拦了下来,一些普通的佣兵根本拦不住他。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熊背依旧略有凸起,身体上的缺陷并不能依靠变形来掩盖,心灵上的缺陷也不能依靠谎言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来填补。

    冲出一段距离后,夜幕彻底降临,身后也看不见追击者的影子了,他想要变回人形,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翻开右手掌的浓毛,手指上并没有看到那枚通体黝黑造型怪异的戒指,它就跟身上的衣物、护具一样,消失不见了。

    或许他只能像雪羽说的那样,等到兽王戒的能量消耗一空才能变回人形,又或者将右手砍下来也可以,他想到了灰熊被断手的那一幕,那个那人死之前一直盯着他的兄弟,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无奈之下他只好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跑着,腐烂与新鲜血肉的气味不断刺激着鼻腔与心肺,变成巨熊后,听力、嗅觉似乎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敏锐得甚至能在疾奔中辨别那些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一个小时前的、三个小时前的、昨天的、前天的,这让他有些作呕。

    以主观情感来看,这似乎不是一个优点,不过作为一名顶尖的佣兵,自然知道灵敏的嗅觉意味着什么,根据气味,他不仅可以提前发现埋伏的敌人,还能根据逃敌留下的气味展开准确的追击。

    不过,对于这个能力的使用,他需要长时间的去学习、适应,就像适应这变得极差的视力,适应这极不协调的身体一样,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每次学习之后,他都得像灰熊那样,找个人搂着对方的肩膀谈心,好让戒指充能。

    他和灰熊都不是觉醒者,但就目前来看,这是一件好事,否则精神被这无法随意识解开的魔法抽空的话,他变成人形时就只能晕倒在地任人宰割。

    跑着跑着,他突然感觉到前边是不是有什么人?他看的不太清楚,而此时他是在顺风奔跑,微风从他的大屁股吹向头部,这意味着他如果想要靠灵敏的嗅觉发现什么的话,那最多只能是嗅到自己的屁。

    可能是错觉吧,他没有减速,继续按原计划的路线疾奔着,那样小的一个戒指储藏的能量,应该不足以维持如此巨大的身躯太长时间,或许他能在和手下汇合之前,变成令人生畏的团长大人,而不是这幅可能会遭来攻击的蠢样。

    或许可以说话,不过他没有冒险去尝试开口之后发出的是吼叫还是撇脚别扭的人话,跑路就专心跑路,尝试、学习的活计还是留到以后再搞吧。

    这种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即将要越过那处令人起疑的地方,那似乎是一栋屋子的墙角,那里是不是站着条黑影?这个想法刚刚冒了个头,他就感受到了风。

    逆袭而来的风。

    以及一声包含杀意,似乎又夹杂了些许惊疑的怒吼——“草拟吗!!”

    他又惊又怒,操纵着这具别扭的躯体,忙手忙脚的躲过袭击者掀起的令人不安的风,回以一声同样的问候,可是话一出口,却是化作一声野兽的咆哮,“吼!!!”

    野兽果然不能口吐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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