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肝是老京北人最喜欢的地道美食之一。

    让陈小沉抛弃回笼觉和暖被窝，起个大早找过来的这家，在京城街头已经经营了几十年，味道始终如一，回头客不计其数。

    汤汁油润透亮，鲜嫩的猪肝均匀分布其中，再加上淡淡蒜香，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

    一般炒肝里还有肥肠，不过她不爱吃，就只要专门有肝片的，胡不归则是要了一碗卤煮火烧，喷香扑鼻，主食是雪白圆胖的猪肉大葱馅包子，一咬馅儿里带着一点子在舌头尖儿上打滑的肉汁，透着股子新鲜气儿。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两人特意起个早，在陈妈的嘱咐下穿的都偏暖和，赶在炒肝店六点多才开门不久的时候点餐，这时候店里都是些年老的熟客，岁数最小的他们俩都得叫大叔大伯，都热热乎乎的埋头吃，没人在乎这对坐在角落的年轻小情侣是干嘛的。

    京北吃卤煮炒肝都有个习惯，不用勺只用筷子夹着吃，汤汁偏咸，就吃个肝片在嘴里那个苦香味儿，汤汁裹多了不爽气。

    算上在飞机上的时间，陈小沉差不多睡了个对时，充足的睡眠让她娇艳的小脸柔嫩清新，有淡淡的一抹红晕，在热气氤氲里看着就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胡不归想起来书中仙那套玉兰花化身的说辞，感觉还是有点玄乎。

    陈小沉吃了几筷，见他不吃，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问：“你走什么神呢？昨天是去那边了？”因为是在公众场合，所以她说的很含糊，没直接提出来仙界两个字。

    胡不归点点头，捡了自己碗里几块卤煮里的豆泡，往她碗里放，问了句：“你睡的好吗？”

    “挺好的，就是晚上一直发梦，梦里总看见一片特别大开满白色花的树林子，没完没了在里面跑，心急都醒不过来的样子，所以一醒来就不敢睡，下楼找你来吃饭了。”陈小沉抿了一口炒肝，认真说道：“感觉吃点好吃的才会活过来一样。”

    “仙尊！”书中仙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气。

    “行了，书老，歇会儿你，去看看《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下次咱们印刷这个来卖。”胡不归在脑海中淡淡安抚了激动万分的书中仙一句，把自己手机递给陈小沉，给她看拍得洞天福地里玉兰花树林子的照片，问道：“你梦里的花树林子是不是这样的？”

    “是，看上去很像，但是花朵要比这个大，树好像也比这个高。你是从哪拍的照片？”陈小沉仔细端详了半天照片，很是吃惊的询问。

    胡不归想了想，提醒她说：“你仔细想想，看着花朵大树很高，是不是因为梦里的你个儿矮，而这张照片是以我的视角拍的。”

    “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里什么地方啊？仙界吗？”这意外的发现让陈小沉完全没胃口继续吃早点，拿着手机划屏看其他照片，指着其中的一棵树说道：“这棵我真的见过，是个断茬，又长出来的新枝。”

    “走吧，车上说，一会儿人该多了。服务员，打包。”胡不归紧吃几口，接过服务员给的餐盒把炒肝直接倒进去，问她道：“用不用给你再叫两份，带回去给叔叔阿姨吃。”

    回来的路上换成胡不归开车，他把书中仙的推断，华佗的遭遇，还有让季雍炼药，获得伏羲琴的风波尽可能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我是一朵花呗？”别的还好，就是玉兰花化身这件事陈小沉觉得匪夷所思，伸开自己一双雪白的小手打量着看了看，说道：“我怎么不信呢？”

    “一朵花呗，你还蚂蚁花呗呢，我也不怎么信，先当有这么回事吧，免得到时候被惊着。”回程的路上正好是早高峰，胡不归慢慢等红绿灯，随口回答着她的话。

    陈小沉有点郁闷，小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不是，你怎么那么淡定啊，我要是一朵玉兰花变的，那咱们俩不就是，额，不是同类？”

    胡不归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照你的梦境来看，咱们俩都去过那个洞天福地，说不定我还是树林的里老木头桩子或者石头变得呢，只是你这玉兰花骨朵，扛不住京北的雾霾和大气污染而已，我属于皮糙肉厚那一种。”

    说到一半，见陈小沉还在怔怔地想心事，就揉了揉她头发，说道：“别想那么多了，碧络丹是管用的，季雍已经给你炼丹去了，正好他妹妹也要吃，还得承咱们这个情呢。”

    “你得保证老王不瞎跑，噗哈哈，这个名字啊，哎呦，让人笑得肚子疼。”陈小沉把他手拉下来，笑着说道：“季雍仙君倒是真的很大方，伏羲琴都给你了，拿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老大一个呢，你这车里好像放不下，回去看吧。”

    “你放后排嘛，我想看看，这个可是上古神器啊，搞不好我要是真的挂了，还得住在里面呢。”陈小沉说话的语气听着就让人不忍心拒绝。

    胡不归拗不过她，把伏羲琴从地书空间里调了出来，落到后排座位上时，琴弦铮的一声，轻轻自鸣。

    陈小沉回头抚摸了一下琴身上镶嵌的玉石，感觉指尖淌过丝丝暖流，心绪会随之宁静不少。

    她收回手来，觉得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泪来，惊讶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哭出来了。”

    “这把琴的特性就是这样。”胡不归从驾驶台上的纸巾盒里扯出来一张递给她，说道：“接近它的人都生不出来恶念，所以，万一的话，给你用来最安全。”

    “大罗金仙级别才能为人重塑躯体，以你的修炼进度，我万一要是撑不住挂了，恐怕下次再见就是一千年以后了。”陈小沉擦掉泪痕，半开玩笑的说道。

    胡不归不想她因为这个感伤，接过话头说：“瞎说什么呢，作为通天仙宗最有潜力的弟子，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听了啊。”

    陈小沉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笑着说：“你快别吹啦，说到通天仙宗，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