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师祖？”

    彭柔的声音有些颤抖，九分激动掺杂着一分的不敢置信。

    “将军，你认识这位前辈？”程坤有些诧异。

    彭柔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我玄一观的太师祖冯啸辰，这位太师祖可是我大楚武林的传奇人物，我入门的时候太师祖早已经不在了，我也只是在宗门祠堂里见过他的画像。”

    程坤注意到，朱厌在进到这个山洞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它看向这位冯啸辰前辈的目光中透露着明显的孺慕之色，好像是垂髫童子面对亲人的那种感觉。

    程坤心里一动，顿时明白自己和彭将军此次能够幸免于难一定是托了这位前辈的福。

    的确，朱厌既然不管定山军的其他几十人，单单把他和彭柔带了回来，那就说明两人身上一定有某种共同点。

    事实上，这一路程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修炼过玄一观的武学。

    彭柔不用说，人家是玄一观正宗嫡传。程坤自己也修炼过玄牝诀，这门功法虽然只是筑基用的辅修功诀，但却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提升着程坤的实力。

    每一门精妙的武功其实都会对习练者的气韵有所影响，习练的越久，领会的越深刻，这种影响就会越明显。

    朱厌身为天地所衷的异兽，对这种气韵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这也是朱厌奇怪的行为背后的原因。

    明白自己无意间蒙受了这位冯前辈的恩惠后，程坤对他更加的敬重了。他恭恭敬敬地对着老前辈的尸身俯身鞠了三个躬，而彭柔更是干脆跪了下来：

    “太师祖在上，玄一观第四代传人彭柔给您老人家磕头了。”话音一落，就是干脆的三个响头。

    冯啸辰就这样盘坐在床上，面孔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彭柔，若非他闭上了双眼，根本与活人无异。

    程坤似乎看到他在微笑着，穿越百年时光能见到宗门传承愈加兴旺，想必这位老前辈九泉之下也会十分欣慰吧。

    让程坤万分惊讶的是，朱厌看到彭柔的动作后，竟然也学着她四肢匐地，头颅向下点了三下。而且程坤能够看得出来，这只朱厌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朱厌就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两只乌猿用芭蕉叶包裹了一些水果送了进来，看样子是作为两人的食物。把芭蕉叶放在石桌上之后，这两只乌猿马上就离开了，不敢在这处山洞里停留太久。

    山洞里只剩下程坤与彭柔两个人。

    二人都不想冒犯冯前辈，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后，程坤忍不住好奇问道：“将军，能给我讲讲这位冯前辈的事吗，我对这些武林之事了解的很少。”

    彭柔随手将腮边的几缕碎发拂到一边，低声说道：

    “我了解的其实也不多，基本上都是听我那些师兄师姐提起的。冯太师祖是我玄一观祖师最得意的弟子，那时候的玄一观还没有现在这样兴盛，尤其是始皇在世的时候，曾经在丞相李斯的提议下焚书坑士，之前很多门派被始皇强行索要去门内典籍，在那次事故中都付之一炬，因为这件事不知道多少绝学失传，当时的武林人士都愤恨不已。”

    程坤眉头一皱，这不是后世史书上被儒家骂了几千年的“焚书坑儒”时间吗？怎么在彭柔的嘴里变成了“焚书坑士”，而且毁掉的书籍也变成了武学功法。

    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与自己前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个古时的华夏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祖师羽化飞升之后，冯太师祖就接任了玄一观第二任掌门，只是他刚成为掌门没多久，天下就发生了大变。暴秦无道，天下共伐之。然后就是我朝开国皇帝项羽和汉王刘邦长达数年的争霸。”

    程坤点点头，楚汉争霸，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之一。

    “在那样混乱的局势下，冯太师祖凭着一身绝世武功打退了无数敌手，护持玄一观传承不绝。相传，太祖项羽曾经因为想借《太上通玄归一经》一观，亲自找上门来。当时的门内无人是其对手，直到太师祖现身才与他打成了平手。”

    “楚朝建立之后，太师祖就隐身于宗门之内，数十年没有踏出宗门外一步，苦心孤诣地创出诸多绝学，将我玄一观发扬光大。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太师祖无声无息地突破为大宗师。等创出这些绝学之后，太师祖就称自己已经完成了恩师的嘱托，余下来的时光，他想要游遍大好河山，寻找更进一步的登天之路，说完就飘然而去。”

    “之后的十几年，玄一观还能断断续续地得到太师祖出现在某地的消息，可慢慢的，这些消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彻底的渺无音讯。实际上，直到今日门中仍有许多师叔相信他老人家还在人世，只是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笑看着人间的风云变幻。”

    “只是没想到，居然被我在这断龙山中发现了太师祖的遗蜕。”说到最后，彭柔的语气有些怅然。

    在她的眼中，这位太师祖已经和神仙没有了两样。可即便是像太师祖这样的人物最后也没能迈出那蜕凡成仙的一步，最后只能悄然在这深山之中坐化。

    这不能不让彭柔怀疑，武道之路在大宗师之后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前行，宗门典籍中记载的斩尸之境到底是否真实存在？

    这个疑问不知她一个人有，每一个立志于攀登武道之巅的人都会在某一刻生出这样的疑惑，但却从来没有人得到过确切的答案，他们只能用生命去寻找。

    但在程坤眼中，这种未知正是武道的魅力所在，前进的脚步永不止歇。即便真的没有路又怎样，先贤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将军，我能问一下这位冯前辈离开玄一观时多大年纪了吗？”

    彭柔很肯定的说：“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太师祖已经是九十七岁的高龄了。”

    程坤看着冯前辈临死前仍然是须发皆黑，不禁有些咂舌。

    彭柔说的并没有错，这位老前辈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武林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