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坤有些一愣:“不错,是我教给幽然的,这套拳法是我专门挑出来的,习练久了,可以壮大人身之精气,易筋壮骨。怎么,难道幽然练出了什么问题吗?”
程坤有些急了,他忽然感觉自己太莽撞了,他凭什么敢断定鹤形拳一定对幽然的身体有好处呢!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老先生非得生吃了自己不可。
孔老先生摆摆手,示意程坤冷静:“你想多了,幽然的身体很好,而且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这段时间,她每天的饭量增加了不少,身体也有力了许多,我可以看得出来,她体内的精元在慢慢增长,这可是我和幽然的爷爷费了无数力气也没做到的事。”
老先生越说神情越是激动,最后花白的胡须都抖动了起来:“小坤,你这套拳法不一般啊,其中内蕴的道理很深。你能教给幽然,实在是她的幸运,照这样下去,几年之后,幽然或许就可以试着修炼心法。一旦她筑基成功,我的东家就有办法治好她的先天不足之症了。”
听老先生说,自己教的拳法并没有问题,反而见效显著,程坤这才松了口气。但他心里随即生出了新的疑惑,他虽知鹤拳练精,有助于幽然的身体,但也不至于像老先生说得这么夸张吧。
自己教给幽然才不到一个月,难道这个小丫头已经练出神髓了吗?程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恐怕孙禄堂在世,杨露禅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他有些不相信,难道自己运气真么好,认个妹妹都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程坤走进幽然的房间,幽然此时恰好正在练拳。程坤站在一边,细心观察,没有出声打扰。
赵幽然娇小的身体在一丈方圆内腾挪移转,眼神紧盯前方,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程坤。她的拳打的很慢,完全没有灵鹤的迅捷之意,动作舒展大方,看上去倒很是优美,似乎是把武术练成了“舞术”。
但程坤看了一会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看拳看的不是形,而是其中内藏的神意,幽然虽然拳打的不快,但他却看出了夭矫不群,高洁傲岸的气质,这就很好。很多练了一辈子拳的人,打得也只是徒有其形。
他心里有些惊叹,小幽然的悟性有些把他吓到了,这绝对是天才的水准。
一套拳行遍之后,幽然两手虚按丹田,缓缓收功,这才看到了几步外站着的程坤。
她脸上马上显现出惊喜的表情,略带些小跑地快步走上前拉住了程坤的手,有些炫耀地问程坤:“程坤哥哥,你来了多久了,看到我打的拳了没有,我练的怎么样啊?”
她的小脸微微扬起,皮肤表面有一层薄汗,几缕发丝黏在上面,两颊微红,喘气细细,说不出的可爱。
程坤看着她一脸求摸头的表情,感觉幽然此时的样子把他萌到了,这个小姑娘第一次见到时还娴静的像个小淑女,熟了之后倒活泼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样很好。
他摸了摸幽然的头,手感不错,嘴上夸奖起来:“幽然练得很好,看得出你是用心了的。”
幽然对这记“摸头杀”很受用,她也不知为何,对这个只见过几次的哥哥感觉很亲近。程坤虽然并不比她大很多,但接触起来却让她感觉两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两人在一起时,她很自然地就能放松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生命中的灰暗,而是享受起难得的快乐。
小姑娘不等程坤询问,自己就把这段时间练拳的收获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幽然此前并未修习过其它拳术,因为身体孱弱,她把生活中大部分空余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而随着她对鹤形拳越来越熟悉,她逐渐发现这里面有着道家导引术的影子,但还要更高深一些。
她虽然不通武道,但却懂得医理,便试着依循医家之道对拳法做了些细微的改动,果然效果显著。
程坤巨头望天,无语感叹。自己一定是假的主角吧,修改拳法并不算难,一个人随便拆几个套路组合一下,再起个吊炸天的名字也可以说是自创一路,但这样的说出去只会贻笑大方。但幽然明显不同,她虽然只是改动了几个微小的细节,但在这背后确实有理论支撑的(医理)。
这两者之间,好比是中科院院士和民科同时对一个项目展开研究,一个背后有科学理论知识作指导,另一个只凭着大脑的臆想,这中间的差距大了去了!
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的自信收到了暴击伤害,忽然感觉幽然这样发展下去很可能会成为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一个人物——王语嫣。同样的身体娇弱,同样的悟性超绝。
这样的学生,没有那个老师是不喜欢的。程坤干脆将五形拳中的其它四形一并教给幽然。有了鹤形拳的基础,幽然很快就学过会了。
这让程坤既是赞叹又有些自怜,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怪异起来,差点就要喊友尽了,这是源自于学渣对学霸亘古的“怨念”……
……
新丰城东的一条大街中央,伫立着一家高有两层的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一派富贵气象。这就是樊刚之前跟程坤提到的,新丰县内最大的酒楼,萃华楼。
此刻,萃华楼二层一处名为晴雪阁的包间内,新丰城里数得上的几个大商围坐在一起。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白切鸡、西施玩月、蜜汁火方、铜钱包……等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菜,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望之食指大动。
赫连勃勃坐在众人之间,时不时地与他人举杯共饮,他摆出一副豪爽的样子,但凡有人举杯,都来者不拒。说起来,这顿酒,还是为他而喝的。
为了腾大山之死,衙役班头腾季一口气将城里的匈奴人都抓进了大牢,凶手未抓住之前,谁也不敢替这些人求情。直到高阿朵作为替罪羊被击毙,其他被“冤枉”的人从牢里出来,这些之前冷眼旁观的大商才约了赫连勃勃到萃华楼吃饭,既是为之前的坐视表达歉意,也是为了替他洗尘,庆祝他平安无事。
赫连勃勃接到邀请之后,欣然应约,他当细作,关系网自然越大越好。等到了地方坐下一看,他有些惊到了。在座之人的数目比他预想中要多出许多。很多平日里予他并不很熟的商人也一齐到场。
元隆绸缎庄的钱老板、汇丰堂的王掌柜、当铺万宝轩的李老板……有几人与他只是点头之交,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虽然也小有身家,但比起那几位大豪来说,还差得远,只是凭着往来两国的独有渠道,很多特产只有他能长期供应,这才有了些名声。
他刚出大牢没两天,对这种反常顿时提高了警惕。但他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在杯盏之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其他人,试图找出一些被自己遗漏的信息。可这帮人一个个老奸巨猾,神情都自然无比,仿佛此行真的只是为了宴饮,为他洗尘。
觥筹交错之间,气氛倒是很热烈,这帮原始的资本家往常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意,像这样一次聚起这么多人的情况很少,推杯换盏之间倒是做成了好几桩生意。这也在一次证明了我大吃货帝国在饭桌上谈生意的传统源远流长。
直到酒足饭饱,一行人陆陆续续散去了,赫连勃勃也没有在这帮老狐狸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疑惑之余也只好作罢。
……
待晴雪阁空无一人之后,四个人从隔壁的房间中走出。
为首的两人中一人身着玄色官袍,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消瘦,颌下胡须打理的整整齐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威严十足,他不是别人,正是新丰县县令章茂。
与他并肩站立的另一人一身煞气,面孔棱角分明,左额上还有一处箭矢留下的疮疤,让他多了一丝狰狞,却是定山军的一名斥候营校尉乔峰。
在两人身后站着的是县尉萧严与县令章茂的师爷。这几人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先前一众大商的酒宴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今天乔峰突然走进县衙找到章茂,说自己发现了腾大山一案的真正凶手。章茂虽然在此事中并没有露面,但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见到萧严很快就抓到了元凶,他还在心里赞叹了一番。可谁知还没过几天,军方的人就找过来了,他的心里真是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乔峰得到消息称,真正的凶手正是被他们从牢里放出的匈奴商人赫连勃勃。县令章茂没给萧严解释的机会,暗地里找人安排了这一桌酒宴,几人一起来到萃华楼确认。
乔峰的脸色很严肃,他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就是他,没错了。这家伙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将一身真气掩饰的严严实实,好像常人一样,但想瞒过我这双眼睛还是差了点。”
听到这话,萧严的脸色好像挂上了一层寒霜,黑的要死。如果真如乔峰所说,他这次的脸可就丢大了!不但抓错了人,还把本来已经抓住的凶手给放了,被人玩弄于指掌之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