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江天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发毛。

    什么叫“真的存在吗”，叔叔啊，她可就在不远处、那台饮料自动贩售机的后面藏着哦。

    你看，还在偷偷盯着我呢。

    “啊，别误会，我想让你确认下，她真的是这里的学生吗？”值班老师耐心的解释道，“因为我们这边查了好几遍，已经确定叫这个名字的学生，是不存在的。”

    “真的没有？那大概她说的不是这里吧……麻烦你了。”

    不是这，是另一个地方？不，没那么简单。

    江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是既然这里没有，那也没办法，只能先离开了。

    于是，他好好的跟老师道谢，然后在对方的恭送下，去往了别处。

    走在路上，见少年有点迷惘，羽蝶试着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另一所高中看看？反正那个家伙没怎么说清楚，弄错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少年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赞同了她。

    结果，忙碌一番到达目的地后，一高的老师说出了同样的话——“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废话，我摆摆手，她就过来了哟。

    你看她头上的绷带，还是新绑上去的，一根长长的呆毛跳来跳去，也比谁都有活力……这不是、好好的站在眼前吗？

    江天暗自烦恼，可最终，还是没有让她出现。

    因为有件事，他是明白的——冉雪柔，绝对不属这两所学校间的任何一所。

    两次的奔波，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L市九月的天，比想象中的要热。现在不过是上午，那和煦的阳光，就能让行人的额头上生出密汗来。

    羽蝶的带着遮阳帽，在万条金丝砸下来的时候，依旧优雅；可江天就不一样了，他的头发本就盖住脸颊，现在就更闷热了。

    “羽蝶，你今天没事做吗？现在我对C区稍微了解一点，不用一直跟着了哦。”

    看你这家伙的表面模样，就知道你不简单，所以说，跟我这种人在一起，真的没关系么……

    可少女苦笑着摇摇头，“你觉得我这个残疾少女，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吗？”

    她现在的神情和手语，给江天一种、在玩美少女攻略游戏的感觉——

    ①有啊，羽蝶你比想象中的，更让人有安全感哦。

    ②也是，不能说话的确很不方便呢，闲着也好。

    他完全能感受到，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了代表着两条不同支线的两种选项。

    聪明人大概会选第一种答案吧，但是江天却不想这般回答。

    也许有他不想得到好感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就像是在可怜对方，把“努力”的标签，强行加在别人身上吧。

    江泉曾经提到过，“温柔的话语”，“鼓励的话语”，已经被形形色色的人说了“一百万遍”。已经把自己的“残缺”放下的她们，反而会因为“别人的善良”，而变得脆弱不堪。

    有点，想见她呢……

    少年回忆起、年少时一直陪着自己的少女，顿时觉得思念倍增。

    两个相似的身影重叠，所以一不小心，他把羽蝶当成了她，“什么都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了。”

    这句话，他对她说过；

    现在，他对她说了。

    “啊，对不起！”当然，少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走神了，想起了一个旧人，刚刚的话是想对她说的……”

    江天连忙合掌道歉。

    羽蝶似乎被他的话语惊了一下，然后在解释下回过神来。

    她没有表达什么，表情也没变化，跟之前似乎没有区别。

    “既然你愿意跟着，那就带我们去她家看看吧。”

    为了补偿自己差点造成误会，江天试着提出了这件事。

    诶诶，话说让别人带路，算是补偿嘛……

    不管啦，反正羽蝶笑了，应该不介意吧。

    见到那抹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少年终于放心了。

    然后，他们站在公交牌下，等到了一辆专线公交车。

    冉雪柔不记得学校的事了，但是详细的家庭住址，却能好好的说出来。

    早知道，就先到她家里了……

    少年走上车，直接坐到了空无一人的后排靠窗位置。羽蝶二话没说，坐到了距离他两个座位的旁边，也就是另一边的靠窗座位。

    至于另一个家伙……不用管她啦，她才不会跟丢呢。

    片刻后，车子启动，窗外的风景，争先恐后的往后跑去。

    “亲爱的，你没怀疑过，她在对你撒谎吗？”

    羽蝶很自然的打出手语，像在跟男朋友聊天一样。

    江天算是看出来了，她虽然叫得那么亲热，但大概只是腹黑少女，玩弄别人的小手段而已。真实的情况，其实对自己没什么感觉吧，不然，怎么会隔了两个座位呢？

    觉得这才是真相的少年，就懒得再吐槽那个称呼了。

    “冉雪柔不会对我撒谎的。”

    “哦，这么信任的关系吗？”

    江天耸耸肩，没再回答。

    那个傻瓜，都笨到肯为我而死了呀，哪还有多余的智商，来编织谎言骗我呢？

    少年这时才稍稍意识到，自己貌似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可惜，直到车子到站，他都没有得出答案。

    ……

    下了车，江天注意到冉雪柔，灰头土脸的从车底下爬了出来。

    “你这家伙……”

    少年一把拉起她，用衣服擦了擦她的脸，有点生气了，“再怎么说，那里也太危险了吧？”

    冉雪柔不但没因为责备垂头丧气，还兴高采烈地说，“在担心我？”

    “没有！”

    才、才不是傲娇呢！要是这里承认的话，她一定会得意忘形的，绝对不能惯着她！

    “诶嘿嘿~”

    所以都说没有啦，你在开心什么呢？

    他还想解释什么，却被羽蝶的轻轻拉扯了一下。

    这时，他才来得及看向四周。

    人影稀落的路口，往内深入是一条小巷。小巷两边，是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筑房，跟四合院类似，但又不尽相同。

    “有问题么？”

    少年不知道羽蝶，干嘛特意拉自己一下。

    见状，少女指向了一个锈迹不多的简介牌：谯楼苑区，从东向西，共87户。

    咦咦？不对吧，冉雪柔说的就是这里，然而，她家是99户哦，差点就满百了，怎么会记错呢？

    “真的是这里吗？”

    江天看向不远处的冉雪柔，出声问道。

    “我记得是这里。”

    她依旧坚定。

    于是，为了确认简介牌是否出错，他们三人挨家挨户往后走去。结果，从87户以后，就是一片空荡的土地，上面零落着些许残砖断瓦，更添一抹荒凉。

    “我记得是这里……”

    冉雪柔慌了，眸子里的神色也很是茫然。

    到了此时此刻，少年的脑海里，无法遏制地回响起一句话——

    “这个少女，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