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军一万三千步骑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地从关后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报......”一名军士拖着长音策马而来，“报主公，常山关守敌近日连连派人往关前河流汲水。取水敌兵为我军射杀无数，每次只能取回一小点水。如此下来，想必敌兵成不了多久。各将军均表示十日之内定能攻克关卡。”

    “将此消息，昭告三军！”徐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意味着，参与此次战役的军队，以及从各地调来的九原军，即将通过常山关源源不断地涌入袁军腹地。

    不一会儿，如雷欢声在军中爆发出来。

    群情振奋的军士们行进地格外迅速。三日之后，部队就来到了行军路线中的第一座大城池——上曲阳城下。

    城下，刀枪林立，军容森严。

    城上，则有几分惨淡。十三四岁的少年，五六十的老人，在少量袁军的监督之下，抱着兵器，瑟瑟发抖地立在城墙上。

    “攻！”来自中军的简短命令迅速被传到了每一根神经末梢上。

    “杀啊啊啊”

    七千多步卒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城池。

    酷暑时节，几近干涸的护城河只能勉强没到军士们的小腿肚，丝毫不能起到阻碍作用。

    “啪嗒啪嗒”

    一架架云梯迅速地架起。

    城头，老弱军卒们拼尽全力挥舞着刀斧，却最多只能在梯子上留下一两个缺口，无法造成丝毫的实质性损害。

    攀上城池后，军士们并不与老弱袁军作过多纠缠，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负责督战的少量袁军身上。

    “哇啊”

    锋刃雪亮的战斧深深陷入袁军士兵的血肉当中，激起了他的惨叫。

    “呼哧”

    斧头被拔出士兵的血肉之躯，带出一片血肉。秦斗高高扬起战斧，瞪着血红的双眼扫视四周。

    由这名袁军监督的老弱见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丢下兵器，狼狈逃窜。他们负责的这一段城墙当即宣告失守。

    城头上，无数的娃娃兵和老年兵抱头狂奔，九原军并不为难他们，只是逐个清理顽抗的精壮军士。

    很快，九原军控制了整个城墙，开始杀向城内。

    上曲阳守将，高干的堂兄高冠听着府外街巷上刀兵交错的声音，长叹一口浊气，拿出了柜中储存的一条长长布带，悬挂在了房梁上……

    徐锋在一众卫兵的簇拥下，由城门疾驰而入，马不停蹄。

    道旁，城内的百姓悉数拜服于地，无一人敢仰视。

    忽而，一个手握长刀的黑色身影从侧面闪出，直取徐锋而来，同时大吼：“徐贼，我要为被大火烧死的三哥报仇……”看来是先前广昌之战被烧死豪族子弟的家属。

    “咻”

    弓如满月，箭如流星。还没等卫兵反应过来阻拦，徐锋取出宝弓，以肉眼难以看清的动作射出一箭。

    “哈呜呜呜呜……”

    喉头被利矢命中的刺客，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拼命想稳住身形。

    已经冲到近前的卫兵们纷纷抬起刀枪剑戟，很快就把这人砍成了肉泥。

    看到徐锋如此神勇，百姓们在地上伏得更低了。

    徐锋见状连忙开口：“父老们快快起身，莫要惊慌，九原军手中兵器只杀贼人，不害百姓……”

    还是没人敢动弹。

    “传将令，消灭所有敌军后，开仓放粮，留足军用以后，剩余粮食全部发与百姓！”徐锋下令道。

    直到这时，才有人敢抬起头，用略带着惊恐的眼神向徐锋望去。

    归功于袁绍的常年宣传，徐锋在青冀二州百姓心目中已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整日食人心肝的魔头。

    军士们一番劝解之后，才陆陆续续有人敢从地上站起。

    “主公，城中粮草共有九万石，留足军用后尚余五万担，真的要全部发放给百姓吗……”与徐锋骑马并行，落后小半个身位的张劫有几分不甘心地问道。

    徐锋忽然转过头，紧紧地盯住张劫：“人无信不立。商鞅徙木立信的事你听说过吧？”

    张劫连忙点了点头。他在成长为高级将领后也读了一些书，自然知道这个故事。

    当年商鞅在变法前夕，担心百姓不信任新的法令。于是在在国都市场南门立下一根三丈长的木杆，招募百姓有能够搬到北门的就赏给十镒黄金。结果百姓怀疑有诈，一时无人敢去搬木杆。于是他又将赏金提高到五十镒黄金。有一个人搬木杆到北门，立即得到了他赏赐的五十镒黄金。百姓无不在心中暗暗震撼：商鞅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结果新法公布后，百姓无不遵从。

    徐锋的目光没有丝毫放松转移：“你要记得，现在治理曲阳得对百姓守信，以后治理一州，乃至于广阔千里的地方也是这样。”

    张劫有些机械地回答：“诺。”

    说老实话，他没料到主公会想得这么远。他思维的极限，就是整个河北。至于更远的事，他从未敢想过。

    顿时，他觉得眼前这个青年主公有些让自己难以企及……

    “报主公，敌将高冠已经自缢身亡，尸首在官府内堂上。”传令兵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成虎，你领五百兵马留守，维持秩序。我与张将军继续南下，攻克城池。”徐锋果断下令。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城中残敌已被消灭殆尽。军士们用完一餐饭后，又拿起兵器，踏上了继续南下的征程。

    汉初平四年，公元一九三年七月二十七日，九原军抵新市，二日后，克之。

    八月二日，九原军又抵毋极，守将郭田开门而降。

    自二日至三十日，九原军连克十二城，兵锋直指襄城。

    袁绍的大本营邺县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从前线逃回的败兵将失败，恐惧的情绪散播到了每一个角落，袁绍整日在州府内愁眉不展，苦思对策。

    “将军，我们得考虑前途了。”城郊吕布军的大营内，张辽小心谨慎地劝谏。

    吕布缓缓点头。尽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成语在历史中，是十几年后才出现的，但这个道理，却是人人都懂。

    是时候好好思考自己和这支军队的未来了。

    吕布将自己关在屋中，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晨，吕布整治好仪容，策马直奔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