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

    我到底是谁？

    黑暗之中，一道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意识，缓缓苏醒过来。

    入目处，一片漆黑，风暴每时每刻都在疯狂卷动，威力之大，只怕连禁忌武帝卷入，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石小乐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一道道刮过的风暴，给他异常危险的感觉，偏偏仅剩一点的意识碎片，运气很好，次次躲过了危机。

    不对，不是运气好。

    石小乐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碎片之外，闪烁着一圈六色光芒，分别是黑，白，青，绿，蓝，红。

    正是这圈六色光芒，使他免于被风暴击中。

    石小乐就像海洋中的一点灰尘，在这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漂流着，不知要漂流多久，不知会漂向何处。

    他的记忆虽然失去了大半，但某种本能，还是让他在某一天，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修炼，就像这种事情，过去已做了无数遍。

    按照常理，当意识只剩下碎片时，是不可能恢复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小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变强，尽管很慢很慢。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很多年。

    石小乐的这块意识碎片，又遇见了其他的意识碎片，彼此融合，他的记忆恢复了一些，很多模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不知道是不是六色光芒的影响，越来越多的意识碎片，聚拢在一起，且随着意识变强，这种吸引力也在增强。

    “我叫石小乐，是九玄山之主，神剑山庄的庄主，也是圣君与圣后之子。”

    当意识聚拢到一半时，石小乐想起了很多关键之事，开始感悟生死。

    无尽虚空之中，死寂一片，就连虚空乱流的卷动都不带声音。某一刻，石小乐忽然看见了一副景象。

    似有四个恐怖无边的人物，正在远处大战，余波扩散，将无数虚空乱流震得粉碎。只是他们太强了，以石小乐目前的状态，无法感应到气息，更别说看清容貌。

    他的意识想要远离，但因为大战制造的旋涡，竟不由自主朝那边冲去。眼看要毁灭，却在此时才发现，这幅景象，并非真实存在，只是一段虚空铭刻下的记忆。

    那四个盖代高手，兴许曾经在此交手，但因为过于强大，以至于很久之后，这里都残留着那一战的画面。

    “我所追求的，不正是如此吗？可是如今，莫说肉体，连意识体都难以复原，也许会一辈子保持这种状态，直至悄无声息地死去。”

    石小乐的心中，涌起浓浓的不甘。

    虽然遗忘了，但他很确信，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完成，怎能放弃？

    至少自己要用尽全力，哪怕最后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石小乐的心灵，似乎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淬炼。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中，他彻底沉下心来，任由意识体漂流，时刻都在感悟着什么。

    在漫长的旅途中，他又有几次看见了大战的画面，偶然望上一眼，立刻收回注意力。

    更多的意识体与他融合，他回忆起了与绝念至尊的生死一战。

    “四大武道尽毁，还真是惨，不过祸兮福之所倚，没有经历过生死，又怎能真正理解生死，悟透生死？”

    石小乐深知，眼前的劫难，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天大的机缘，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毁灭中，往往孕育着最大的生机。

    某一天。

    所有的意识体尽数归位。

    石小乐的悟性，恢复到了往日的巅峰，六色光芒大绽，受到莫名的强力吸引，嗖的一声，意识体从一处虚空通道脱离。

    下一刻！

    全新的世界出现在石小乐眼前。

    昏黄的天空，暗沉的地面，远处有或高或低的光秃山坡，一股浓郁的死气，笼罩着这片天地。

    这是？

    吸力更强了，石小乐不受控地飞出。穿过莽莽平原，他又经过了无人的沙漠，腐朽的沼泽，漂浮着无数鱼虾尸体的大海……

    他观察着看见的每一个意象。沙漠中的焉痿植被，沼泽中的枯败落叶，鱼虾体内的活跃微生物……

    “死，并不意味着静止，只是部分的静止。这个不变的状态，其实随时都可以变化。”

    后来，石小乐进入了苍翠欲滴的茂林，生机盎然的绿洲，还有波涛滚滚的海洋……

    他发现，即便是最高大的植被，也有一部分走向了衰败。最灿烂的绿叶，也不过是瞬间。那些活跃的鱼虾，正接近死亡……

    “生，死，不过是天地万物一种微不足道的暂时状态，唯有变化，才是永恒。”

    一种明悟涌上石小乐的心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超脱。

    嗡！

    意识海中，一点点本以为消失的光芒，倏然聚集在一起，凝成了一个散发着黑白光芒，仅有三寸的阴阳轮盘。

    阴阳轮盘轻轻旋转，拖拽出星空钻石般的细碎光点。

    意识体外，出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轮廓开始饱满，填充了筋骨，血肉，然后是皮肤，汗毛。一头泼墨黑发开始生长，两鬓斑白。

    刹那间，一具修长挺拔，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堪称完美的肉体，出现在海洋之上，散发着雄性的阳刚之美。

    从系统空间拿出一套崭新的内衣和青衫披上，曾经那个丰神如玉，俊逸无双的石小乐又回来了。

    不，相比过去，他如今的气质更为出众。眼神干净而澄澈，让人一望便能看穿，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就像神剑历经沉淀，返璞归真，再不轻易展现锋芒。

    若是故友看到此时的石小乐，一定会大为吃惊。因为他真的就像一个十七八岁，初出茅庐的少年，充满活力与阳光，上翘的嘴角，比天上的太阳更耀眼。

    “生死武道，快要接近十一成巅峰了。”

    心念一动，阴阳轮盘再度加速，无穷的生之气息散发而出。渐渐地，旁边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充满邪性，赫然是恶魔武道。

    还有一柄破败的青色小剑，以及一片干涸的幻象湖泊，在生之气息的弥漫下，不断好转。

    过了大约一年，幻之武道率先恢复。

    第二年，风之剑道重新诞生，并在生死武道的转化下，突破到了十二成中期。

    第五年，恶魔武道恢复如初。

    至此，石小乐的状态彻底重返巅峰，但远比过去更加强大，再面对重伤的绝念至尊，他自信能击杀对方。

    不过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如何回到东胜世界。

    手掌摊开，掌心出现了六颗闪烁着光泽的珠子，石小乐感慨道：“真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你们救了我。”

    神秘的吸力渐强，加上石小乐又催动了功力，他的速度大为激增。

    半个月后。

    前方出现了一片雷海。

    道道雷霆，有的只有拇指粗细，有的超过水缸，从天空劈落，炸起的闪电浪花，哪怕只是一小朵，都将虚空击出了无数个破洞。

    单一的雷霆，并不可怕，普通虚元境武帝就能挡住。可若是一百道，一千道齐出，禁忌武帝都扛不住，更别说，是一望无际的雷海。

    这是一处绝地！

    但石小乐却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咣！咣！咣！

    仿佛是察觉到有外人入侵，雷海更狂暴了，凶猛地倾覆而下。

    石小乐以臂做剑，一剑出，剑气居然泯灭了大片雷霆的生机，使它们威力骤降，劈在石小乐身上，仅仅泛起几丝电弧。

    一百米。

    一千米。

    两千米。

    ……

    越往深处，雷海的威力越大，到了一万米位置，连生死剑气都不管用了。石小乐转而施展起恶魔剑气，毕竟论单纯杀伤力，后者更为巨大。

    生死武道则护持周身，使他在最快速度内治愈伤势。

    石小乐忽然看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在如此环境下，仍有一股精纯的武道气息，缭绕在尸体四周，使它免于毁灭，足见其生前是何等强大，不说至尊之下无敌也差不多了，但却仍然死在了这里。

    而放眼大千世界，像这般默默无闻死去的天骄，又何止一位？

    收敛心神，石小乐竭力向前。

    可纵然如此，到了一万三千米位置，他还是被劈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连森白的骨茬子都露了出来。

    也是在这里，他看见了第二具尸体，比第一具更加强大，尸体上空，漂浮着一颗紫色的珠子。

    “终于找到你了，也是你，引导我来此吧。”

    根本不用石小乐动作，紫色珠子自动飞向了他，七色神珠聚集到一起，散发出瑰美的神光，连漫天雷霆都退避了片刻。

    咔咔！

    石小乐体内的魔骨，倏然化成了一片粉碎，排出体外。而后七色神珠收敛光芒，又静静躺在系统空间内。

    这一刻，石小乐的精神品质像是脱去了某个枷锁，猛增一个大档次，连带着悟性都突飞猛进。

    圣君与圣后之子，资质岂是普通？

    哪怕没有石小乐的穿越，这具身体依旧是盖世奇才，只不过被魔骨生生遏制住了！

    后来魔骨被冲刷，看似增幅了石小乐对魔道武学的悟性，但又哪里比得上本质悟性的释放？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