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不好,杨辉连忙道:“官家,学生一时高兴,这才作了这么一首词。学生初中状元,书生意气,还望官家开恩。“
赵煦原本就没打算真的治罪,只不过听他这词,怕他有些得意忘形,想着略微敲打一番,否则难当大任。
“起来吧,念在你中状元,自然心得意满,不过你是我大宋之才,万要以谦逊为要才是。“
杨辉放下心来,只觉后背一阵凉意,竟是在这时节,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古代皇权至上,这词说好听点那是意气风发慷慨激昂,但若是认真计较起来,怕少不了个大不敬之罪。好在宋时本身皇帝与大臣的气氛还算和谐,文字狱也很少,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杨辉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以后这抄诗词的事,一定要少做,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大祸临头,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这绕殿雷完毕之后,皇帝赵煦赐御宴宽带三魁,又赐了一首状元诗,至于其他进士,则赐食三品:赤焦肉饼二枚、天花饼二枚(素饼)、羊肉饭一盂。
自此,整个唱名赐第才算正式结束。杨辉在领取了放在殿外的袍笏之后,与众多进士一起,出至大门外,早有朝廷准备好的马匹坐骑等候在此。当然,这是他作为状元才特有的殊荣,其他人若是自己有车马随从之类,虽然不需要遣散开去,但亦不可群起跟在后面。由于杨辉在汴京并无宅第,这段时间一直也是住在客栈之中,所以这归第的游街仪式,省了不少。
杨辉骑在马上,有些摇摇欲坠,他可没骑过这玩意儿,总感觉走起路来起起伏伏的,似乎要掉下来,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坐直了身体,目视前方,任凭朝廷派来的人在前面牵着行走。
状元游街对于大宋的百姓来说,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如杨辉这般年轻的,倒是第一次。
一路之上,人群挤满了街道两旁,沿途民众所言,也多是夸赞之语。
这时候,杨辉感觉有些飘飘然,这个时候的状元,确实也算是极尽荣耀了,哪像现代的,各省又不同,谁知道全国状元到底是谁。
杨辉骑乘在马上,眼睛目不斜视,倒不是他不想看,实在是这骑马还有些不习惯,一脸严肃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自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看到没有?林儿,以后可得好好读书,你看这状元公,多威风。”
“这状元公可真是少年英才啊,如此年纪,就得官家钦点,想来自是才华横溢,也不知道日后哪家小姐有此福气。”
入眼皆笑容,两旁多谀词,杨辉心下高兴之余,不由得朝着金钱巷所在的那一片地方看去。
在不远处的墙角处,李师师身着素衣,淡淡的妆容,双眼明亮如珠,泛起秋水,看着被人流簇拥的杨辉。
“没想到他竟然中了状元,难怪当日听曲竟然睡着了,看来自己这破以为傲的相貌,竟是入不了他的眼。”
李师师心中的感叹杨辉没办法知道,只不过在看向那边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了那日名叫赵乙的书生。
猛地一惊,心中暗道:若那书童是高俅,赵乙就是赵佶的话,那可就是宋徽宗。
若说大宋的皇帝,杨辉了解最多的,除了开国赵匡胤之外,恐怕也就宋徽宗最为熟悉了。
那可是亡国之君,擅丹青,创瘦金体,靖康之年,同钦帝、连同后妃、宗室内、百官数千人,以及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押送北方,受尽凌辱,这才有了后来的一代名将岳飞的赢二圣之语。
一想到此节,心中充满喜悦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了起来。当今皇帝赵煦看着未满二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观其所作所为,也不是昏君之象,但自己当日所见,若真是赵佶那个混蛋皇帝的话,那岂不是说,赵煦活不了几年了?
对于这种历史的细节问题,他脑子里并无印象,但依照历史大势来推算的话,恐怕还真是如此。
待得游街完毕,等朝廷的所有仪从离开之后,他暗自琢磨着,自己如今成了状元,只等后面的赐官即可,但是宋朝的状元,整体说来,官职都不会太高,对比往年的来看,一般状元会被授位将作监丞或是大理评事,隔得近点的,也就是左宣教郎、签书判官之类,不过从九品而已。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要想在官场有所作为,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看来,也只有等授官之后再做打算了。
他在房中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如今中了状元之后,前来拜访的人倒是不少。
最开始是殿试第二名的毕渐。毕渐已经考了多次,快进花甲之年终于中了进士,心中亦是高兴不已。不过杨辉如此年轻,竟然直接把他压了下去,他也不由得感慨少年英才,这读书考科举,看来还得有天分啊。
有人可能会说,杨辉如此年轻,怎么会中状元,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是北宋末期开始的时间段,一则朝廷开科取仕录取人数越来越多,另外一点则是归功于王安石对于科举制度的改革。
参加科举,必读十三经,考经义策论,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时间来算,在杨辉这个年纪中状元,根本不可能。但是,科举改革之后,朝廷如今最为看重的,乃是策论,对于年纪也未做限制。如此一来,杨辉现代的一些见识就完全的派上了用场。
前面也说了,他的本经文理这块,却是比不上这个时代自小蒙学,苦读诗书的考生,但在策论一项之上,其观念、想法、应对策略,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几个时代,所以能够中状元,也不算特别奇怪的事情了。
当然,中状元是一回事,真正要用到这些学识,还得看后面赵煦对他所写策论的看法。是否愿意去实施,是否愿意给与其实权,是否相信他的所写才是。
而这,也是杨辉最为担心的一点。
历史的车轮在滚滚前行,他知道后面的历史发展,极为迫切的想要改变,但所谓时势造英雄,如同打仗一般,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是赵煦打定了主意,就让他如同以前的一些状元一般,给个闲职,不予重用,要让他历练个多少年之后再做打算的话,那他就不得不考虑从别的方面角度入手了。
时间没等太久,仅仅隔了两天,皇帝赵煦给杨辉授的官职也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