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名酒,杨辉此时也已经猜到了到底是什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觉继续待下去实在有些不合适,早就听说达官贵人之中狎妓成风,没想到一个不注意,竟是让自己遇到了。
原来,杨辉无意之间,竟是的进了烟花柳巷之地。汴京繁华富庶,连带着这等地方,也与钱塘不太相同。钱塘不是没有青楼妓馆,但是大多直接写明,让人家一看也都清楚其中经营的是什么勾当。但在汴京之中,却是将这种文化几乎发展到了极致。
杨辉逛过来的这一片地方,正是汴京出了名的‘红灯区’。有伪装成酒楼的,有深藏于小巷的,其中或官妓,或暗娼流莺,更有那因为穷苦卖身于此的良家。之前他权当看看风景,也没怎么注意。如今心中明了之后,才发现竟是这样的一处地方。
起身付完了茶钱,走出了酒楼,对面看着像药铺的屋舍中,一个娇媚含笑的女子斜倚着大门。
“这位小公子,喝酒有什意思,不若进来让小女子给你问问诊,也好去去公子身上的湿热之气。“
杨辉感觉有些头大,这都哪跟哪啊,这看着像行医的都开始做兼职了,还带角色扮演的?
他连忙低着头快步离开,不是他不想,实在是没钱啊,再说了,这样的女子,要引起他的兴趣,委实还差了点儿。哪知道这才刚过了药铺,又遇到一个站在墙角处的女子,手中拿着个粉红手绢,搔首弄姿的朝他招手道:“小哥,不进来听听曲儿么,小女子吹拉弹唱,在这一片儿可是绝活儿。”
杨辉也不搭理,低着头好不容易避了开去,走出这一片酒市花楼,慌乱行走间,一个不小心,竟是与人撞在了一起。
“大胆。”声音有些尖锐。
杨辉抬起头,就见到面前站着两人,其中撞上的那人身着书生打扮,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了一两岁的样子,俊朗谦逊,唇上两撇淡淡的胡须,不过隔得近,杨辉却是看得清楚,那两撇胡须,实际上是画笔画出来的。
说话声音尖锐的站在书生的右后方,一副书童装扮。
他愣了一下,连忙表示歉意。书生模样的人还未说话,书童直接道:“怎么走路的,瞎了眼不成?”
杨辉正待解释,那书生朝着公鸭嗓子斜着瞪了一眼,对于被杨辉撞了一下,也不以为意,反而是又看了看他,嘴角若有笑意的道:”没见这位小哥儿刚从那边出来?经过一番大战,脚步轻浮些,也属正常。“
说完,笑容愈加明显,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杨辉。
杨辉略一思考,就猜到了这书生口中的一番大战是什么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自己不过是走累了要了一壶茶而已,哪知道竟是入了花楼中。
跟不熟悉的人自然没必要解释,那书童见书生这么一说,咧着嘴笑着恭维道:“自然不能跟公子您相比,哪次公子出来不是龙行虎步的。“
“哈哈,这倒是。”书生听到此话,大笑了几声。
杨辉看那书生生得俊朗谦逊,外表儒雅,没想到当街之上说起这等事儿,竟然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
不过看二人打扮,也大致猜到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和书童,能有此纨绔做派,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
他这边不想过多纠缠,偏偏那书生却有些意犹未尽:“好叫小哥儿得知,愚兄赵乙,乃是此次赴京赶考的考生,初到此地,对这里还不甚熟悉,看小哥儿也是同道中人,不妨给愚兄指个路,可知那金香院所在?“
听这名字就知道是青楼,杨辉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并不反感。相反,作为男人,有这样的爱好也属正常。只是跟一个还不熟悉的人就谈这些,即便是他这厚脸皮,也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赵兄,在下杨辉,不瞒兄台,在下亦是赴京赶考的,对这一片实在不熟啊。“杨辉无奈道。
“不熟?”那书生没想到杨辉如此说,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也是这次省试的学子?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杨辉本待要走,哪知道那书生又像发了神经一样,只好道:“在下杨辉。”
赵乙眼中光芒一闪,笑着道:”原来如此,你我同是应试学子,难怪感觉有些亲切。“
跟在身后的书童见书生如此说,欲言又止,只不过看向杨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隐隐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嫖的事儿杨辉可不干,特别是跟一个大街上随便拉的男人一起去,总感觉十分的别扭不说,还有些难堪。于是推辞说道:“赵兄,在下还有事情,改日再说吧。
对于杨辉的拒绝,赵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有人会拒绝自己,皱了皱眉头。
杨辉见他表情,只觉得此人比唐润更加不靠谱,似乎还有些不太正常,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于是只好出言解释道:“不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狎妓这事儿,在下还未曾经历过。“
原本还在皱眉的赵乙,听杨辉这么一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由大笑着拍了拍杨辉的肩膀:”谁说是去狎妓了?为兄说的是去听曲儿。“
“啊?”这下,轮到杨辉怔住了,说了半天,还以为此人是拉着自己嫖妓去,原来理解岔了。
这也不怪他,宋时狎妓成风,风流雅士多以此为荣,杨辉一直理解的是就是去嫖,实际上这狎妓,指的却是在青楼妓馆之中游玩,并不单指那一项。不但如此,这狎妓根据场所和要求的不同,程序和花费也不一样。青楼一般的要求更繁琐和更高,对客人的学识,见闻,财力,背景都有较高的要求,而妓院则低一些。
赵乙笑了笑,拱手道:“既然你理解错了,就不必推辞了,咱俩一起去见识见识才是,否则岂不是白来了京城一趟。”
要说这赵乙为什么对杨辉另眼相待,主要是他见到杨辉刚从花楼之中出来,年龄又相仿,自然而然的引为了同道中人,身边的书童毕竟是下人,说起话来总有些顾忌。
若是仅仅如此,他倒不至于如此做。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书生,而是先皇神宗第十一子、当今皇帝的弟弟---端王赵佶。其自幼养尊处优,逐渐养成了轻佻浪荡的性格,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偶尔会身着便服出宫来逛逛,遇到有趣的事更是兴致勃发,时常心血来潮,干那捉弄人的无聊之事。
如今省试已过,榜文已发,杨辉会元的名字传得很快,虽然不知道此杨辉是不是彼杨辉,但是从皇兄那边传出来的,可的确是这个名字。
赵佶本身性格就放浪,现在遇到了传闻中的新科会元,管他是不是本人,心中更是起了捉弄之心,不过他如今也是微服出来,装作书生模样,一时半会儿也不说破,更不让杨辉离开,非要拉着他一起去金香院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