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以武立国,军队以骑兵和山地重步兵最为著名,骑兵中尤以重装铁骑平夏铁鹞子战斗力最为强悍。铁鹞子善马、重甲、刺斫不入,以钩索绞联,虽死而马上军士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与大宋静塞军,辽朝铁林军、皮室军,金朝铁浮屠,并称当世四大铁骑。
野利志海是铁鹞子第十队队长没罗埋布账下的护卫官,此时的他很郁闷。
没罗埋布大人此次安排他刺杀周邦彦,本以为以他的身手,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没想到竟然在这鹿鸣宴上遇到了高手。
很明显,计划失败了。他看了看对面紧盯着自己的黝黑大汉,心里有些无奈。
此人武艺,恐怕还在队长大人之上,有他在,自己哪里还有机会杀掉周邦彦。
自己会死在这里吗?
这一刻,一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自己可是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铁鹞子,是被眼前这些孱弱宋人称为’百里而走,千里而期,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的铁鹞子,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凶悍的骑兵,是所有西夏敌人的梦魇。
铁鹞一出,必横扫天下,卫西夏之基,斩来犯之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这次的任务,自己失败了。
野利志海心中一股愤怒,这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铁鹞子声名的侮辱。身为军人,当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可不能死在这里。更何况,任务已经失败,若能逃出去,得赶紧通知没罗大人。
即便在众人合围之下,他也没有放弃心中的求生欲望,目光四顾,看着周邦彦,看着韩世忠,看着赵霆。
脑中在片刻间回忆起自己失败的原因,目光却是转向了杨辉所在的地方。
就是他。
若不是他提早发现自己的身份,让这些人有了反应,自己只要在给周邦彦敬酒之时,趁其不备必可一击而中,待这些人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可以趁乱杀出去了。
一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愤怒更甚,眼睛死死的盯着杨辉。
杀不了周邦彦,我就不信杀不了你这个新科解元。反正李大人也说了,宋朝的人才都该杀。
杨辉在人群之外,看到刺客的目光看向自己,心中一惊。已经猜到此人在绝境之下还想妄图反扑,竟是将仇恨转向了自己。
他心中大惊,刚才已经见识到了这刺客与韩世忠的搏杀,以他如今的本事,杀头猪都困难,哪里能应付得了此人。
本来刚才听到韩世忠的名字,心中还在想着,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抗金名将,今天遇到了,说不得要好好的结交一番,总不能让名将蒙尘,助其早日发迹崛起,对于以后的事态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解元,请祝我一臂之力。”
野利志海不是莽夫,相反,他的智谋,勇武,在整个第十队中,也算得上拔尖的,否则也不会被没埋布派来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刚才对上韩世忠,都不忘挑拨离间。以知州赵霆的性格,刚才一番话实际上已经看出来了,完全就是将韩世忠当做普通的武夫下人在使唤,哪里会珍惜这样的人才。
如今,他又故技重施。
这一声大喊,围住他的军士衙役齐刷刷的看向了杨辉,还以为他是这刺客的同党。这一句话,在杨辉听来,更是亡魂皆冒,这可是通敌的罪名。自己刚中了解元,就与西夏铁鹞子扯上关系,让自己以后在学林之中如何自处?
不得不说,野利志海的这番话还是起了一丝的效果。
有人在心中暗道:“难怪能够轻而易举的混入这鹿鸣宴,原来是有人做内应。”
知州赵霆更是愤怒,指着杨辉道:”好大的胆子,竟敢通敌卖国。“
这样的大帽子一扣下来,别说杨辉,就算是以周邦彦的身份,也承受不起。如今西夏举国厉兵秣马,誓言明年攻打大宋,两国都在备战时刻,这时候若是传出这种事情,任凭他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好在周邦彦不是傻子,在场的一些人也保持着应有的清醒。
“大人切勿上当。”
“此子不过是狗急跳墙,还想挑拨我等关系。”
这时候杨辉还不辩解,以后可就更加难以自辩了。
他卜一起身,就要与诸位大人说明情况。哪知道野利志海的真实目的,根本不在此处。
只见他脚尖一点,趁着周围的人看向杨辉之际,径直猛地一冲,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朝着杨辉的身前而来。
杨辉心中大急,没想到此人如此狠毒阴险,刺杀周邦彦失败之后,又把目标转向了自己。
又急又气的愣愣的看着奔向自己的野利志海,匕首的光芒在自己眼前晃动。
韩世忠之前阻止了刺客刺杀周邦彦,见众多护卫已经到来,也稍稍放了心。毕竟知州大人的话是要捉活的,或许是想问出其在杭州的巢穴所在,也不无道理。
知州的话他不敢不听,周邦彦也没出事,如今捉拿这刺客,不过时间问题而已。有了这样的想法,对于野利志海的困兽犹斗,反而觉得不太在意了。
哪知道刺客一击不中,直接转换了目标,对着新科解元杨辉而去,想要拦阻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杨辉本就不会武功,在这样的狠人面前,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任凭野利志海冲到跟前,仿佛发呆一般。
一股大力拎住了自己的衣领,将自己横着一拉,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别动。”野利志海控制住了杨辉,匕首轻轻一划,杨辉后背一凉,只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哼,你以为抓了他,就能逃得出去?”知州赵霆冷笑道,心中对于手下这一群废物有些不满,更是将怒气撒到了刺客身上。
“逃不逃得出去,就不牢你赵老儿费心了。”见大家停下了动作,盯着自己,野利志海心中镇定下来,有些得意,不忘讥讽赵霆这个杭州知州一番。
“杀了他。”赵霆哪里受得了这话,大声喝令道。此时可不管什么铁鹞子同党了,杀了再说。
“大人,不可。”说话的是周邦彦,他对杨辉的感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一方面杨辉是沈括的弟子,另一方面,经过了重午节的事,灵隐寺的事,他对于杨辉,亦是十分看重的。更何况还是这次的州试解元。
在他眼里,武将不如文臣,铁鹞子算得了什么?只要大宋人才不缺,踏平西夏不是难事。
杨辉所做的多件事情,已经表现出来,他是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的人,岂能死在这样的场合,自己人的手里。
杨辉感激的看了周邦彦一眼,脖颈处的肌肤被匕首轻划,已经破了,隐隐流出了鲜血。
之前看到那个死去的书生捂住自己脖子的神情样子,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轮到了自己头上。
心中顾不得感慨,脑中急转,想着脱险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