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丰乳肥臀,有的,只是高墙铁网,还有那片寸草不生,被毒辣的阳光直射,几乎干裂的黄泥夯实的广场,这儿,正是位于Z国边境的西凉市龙背山监狱。
在一处可以俯瞰整个龙背山监狱的塔楼里,龙战正捧着一堆高考资料,但是他的目光却被监狱广场中央的国旗所吸引,他紧紧的盯着那嫣红如血的国旗发呆。
外面没有一丝风,那旗杆上的国旗,就像脱水一般的耷拉着,但是龙战依旧能够感觉到这嫣红的国旗所绽放出的庄严和夺目。
自出生起,他便从未真正离开过这所监狱,在他的生命里,这所监狱的囚犯,狱卒,来来回回换了几轮,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广场的国旗,和他那络腮胡子的父亲。
龙战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知道,每晚,络腮胡父亲都会抱着一张照片,还有一个肩章默默流泪,整整十八年,每晚如此。
龙战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多问,虽然听下面的狱卒说过,父亲是一位英雄,一位了不起的军人,可没人知道他为何会来龙背山,而龙战的每次发问,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享受十公里的武装越野‘奖励’,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或许只有进入部队,进入父亲曾经生活和战斗的地方,才能明白父亲的痛苦和委屈,才能知道这背后的一切。
“砰……”
就在这时,龙战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这如雷般的轰鸣声,让桌子连同桌上的复习资料都吓得颤抖不已,桌面立即呈现出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你大爷的,不考了,老子要当兵!”
龙战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一字一句,如同一颗颗狙击弹一般,铿锵有力,就连他那紧握的双手,指节也因为用力过度,发出骨骼摩擦的‘啪啪’声!
“哐当……”
就在这时,塔楼的木门被狠狠的撞开,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仿佛这个开门的家伙,已经寻了自己许久,龙战一听便知道是这儿的狱卒老三,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老三,怎么拉?什么事这么急?”
“小……小哥……”因为龙战的父亲龙含学是这所监狱的狱长,所以这儿所有人,包括囚犯在内,都称呼龙战为小哥。
只听这个叫老三的狱卒,一边狠狠喘着粗气,一边焦急的说道,他想一口气说完,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
“别急,喘口气,慢慢说!”龙战头也不回的说道,而他那紧握着钢笔的右手,在一片白纸上苍劲有力的写下两个字:
“军人!”
这两个字,笔法飘逸,墨彩飞扬,气韵横生,风神洒脱。
“小哥,不好了,老大,老大和部队来的一个人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龙战的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似的,让他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凌然一震,他慌忙转身问道:“在哪儿?”
龙战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夺门而出,这时候,身穿灰色监狱制服的老三,清楚的看到龙战在那片白纸上赫然写下的两个大字:军人。
这两个字如刀劈斧砍一般,让老三这个小小的狱卒,竟然从这字体上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是巍峨的山脉,压得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愣什么神?我问你他们在哪儿?”
“哦,小哥,他们……他们在值班室,好像打得很厉害,我们不敢进去!”
“废物!不知道帮忙吗?”龙战愤愤的叫骂了一句,转身就朝着值班室跑了过去!
值班室在塔楼对面,牢房的入口处,和塔楼相距差不多一公里,龙战直接从塔楼中间的眺望台上一跃而下,如同一条翱翔的苍龙。
整座塔楼高五米,即使是中间的眺望台,距离地面也有两米五,但是龙战一跃而下,整个人在空中迅速缩成球状,在即将落地的瞬间,立即舒展身子,双脚稳稳落地,不需要做任何一丝的缓冲。
“嗖……”
只见那落地的黑影一闪,一个标准的军事规避动作,巧妙的从落地位置弹开,然后整个人如离弦的劲箭,朝着对面的值班室迸射而出!
“好……好快的速度……好强的爆发力……”
老三望着龙战迅速离去的背影,惊讶的目瞪口呆,那双诧异的眼珠,差点惊得掉出来,他仿佛看到了一条腾舞苍天的蛟龙,仿佛能够感受到苍龙威慑天下的王者气息。
他们这些狱卒都知道狱长龙含学的传奇,也知道他们的小哥龙战的本事,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震撼。
而朝着值班室迅速奔去的龙战,根本顾不得旁人惊世骇俗的目光,只见他双拳紧握,那手臂上一根根暴起的青筋,就像是一条条游走的青龙,在皮下潜伏着,积蓄着,如同愤懑的野兽,等待着一次疯狂的爆发!
“妈的,敢动我爸,老子劈死你!”
龙战一边奔腾着,口中一边喃喃的念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兴奋,都开始战栗,如同一只只嗷嗷直叫,等待酣畅战斗的野狼一般。
但是此刻,在值班室的窗口,两道窗帘的缝隙之间,一只凛冽如刀锋般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龙战,仔细的注视着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孩子的一举一动,这个人一边看着,嘴角一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欣喜和满意。
当龙战从塔楼的眺望台上一跃而下,身体在空中缩成球状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出,这个年轻的孩子,经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
因为军人的身体,在完全暴露于空中的时候,他们会不自觉的将身体收缩,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暴露面积,来有效规避敌人的子弹。
尤其是在龙战落地的一瞬间,身体不自觉的避开下落位置,以防止敌人狙击的动作,即便是一个经受多年训练的老兵,也未必能够做的如此完美和迅速。
“老龙,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天生就是块军人的料,你看看他的速度,看看他刚刚跳塔时在空中的形体,还有那落地之后条件反射的规避动作,这么好的苗子,你不把他送去部队,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这个男人的身后传来,这个声音正是龙含学发出的,冷得就像是极地的冰块一般,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他也如这冰块一般,冷血无情。
“老莫,我再说最后一次,他是我儿子,我绝不会把他送去部队,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