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基本保持着当年战后的样子,房间里面的墙壁歪歪斜斜的,上面布满了咒语轰击形成的豁口和凹痕。老旧的家具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被厚厚的灰尘或青苔所遮蔽……只有地面是与众不同的,即使里面的光线比较阴暗,布兰迪也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刚被踩出不久的脚印。它们杂乱不堪,似乎它们的主人缺乏目的性……
才走了没几步,刚进入到一个厨房一样的房间,布兰迪就撞上了那种东西。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形,和在外面所看到的一样,它的脸上如同抹上了一层粉笔灰一样,惨白惨白的,眼眶向里面深深地陷进去,原来眼球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片的漆黑。它穿着一件已经被泥土脏污到看不清颜色的破烂毛衣,全身上下像被风化了一样干瘪,静静的站在倒塌在地的橱柜旁边,当布兰迪进来的一瞬间,它的脑袋缓缓地转了过来……
“嘶!”布兰迪飞快的举起魔杖对着它的胸口……警惕的看向这个宛若行尸模样的怪物。生怕它风一样的扑上来,咬住自己的喉咙。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太久没运动,还是大白天的没什么动力。它动是动了,可那行走的速度只会让布兰迪想起街上提着大包小包食材的老太太,说句不客气的,布兰迪觉得他爬都能比这个行尸走得快……
只见它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了几步,一脚拌在了那个橱架上——
“啪~”
它居然自己就这么脸朝下拍在了地上!手上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起了地板……那感觉像是看电视上柔道比赛那样趴在地上拍地认输一样的滑稽。
布兰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行尸的古怪行为,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骗了……
穿过厨房,将一楼的客厅、餐厅、客房和书房都走了个遍,他看到了不下十个跟刚刚那个女人一样的行尸。它们基本上都跟得了骨质酥松一样,虽然看上去确实让人瘆得慌,可实际上真也就只能是装个样子——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布兰迪的杀伤性咒语居然对他们没什么太大作用,他有试过对一个行尸念粉碎咒,那咒语确实起效了,将它的腿炸的粉碎,里面一点血液都没有——可它还在慢悠悠的往布兰迪的方向移动,甚至再后来连整个身体都炸掉,那个头颅也会对着布兰迪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挪。更令布兰迪感到恐惧和恶心的是,那满地的碎肉居然还在不自觉的向头颅的方向那里汇聚,看起来像是要重组一样。
那种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他索性用绳缚咒将一楼所有的行尸都拉扯到了一起,粗暴的塞进了书房旁边的扫帚间里——那看起来最不可能是藏东西的地方。又在门口堵了几块破木板防止它们出来,这样他才可以安心的在一楼搜寻可能存在的暗格和密室。不过很显然,伏地魔和众多食死徒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漫无目的碰运气的布兰迪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镜子、墓碑……还有女孩子……这到底算是什么线索啊!
一个小时后,他仍然毫无头绪,一楼的盥洗室倒是有碎了一地的镜子,可他将那四周的墙壁和地板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暗格。于是在遍寻无果之后,他将视线放在了楼梯上……
二楼主要是画室、琴室、主卧和客房,还有一间即使用现在的眼光看都非常奢侈的会客厅。看得出来原主人是一个情调非常高雅的家伙,这里和楼下一样,甚至更加的惨烈,布兰迪在这里看到了各种爆炸后遗留下的放射性痕迹。那个效果看上去真是莫名的熟悉,看起来就像是伏地魔在这里和艾伯特进行了最后的战斗一样。
一上了楼,布兰迪就感受到了和下面完全不同的阴暗气息……
这里的行尸并不算多,可这儿的采光也远远不如楼下那样好——由于之前战斗的关系,有好几个房间的窗户都都遭了破坏,碎砖烂瓦的遮住了窗外夕阳的余晖,这似乎使行尸们的速度和力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解放。
蹑手蹑脚的布兰迪刚一露头,甚至还没能适应里面那昏暗的光线,就听见了一阵沉闷的咔嗒声,行尸们似乎并不是通过视觉来确定位置的,双目失明丝毫不能影响他们追捕敌人——先前见过的三个行尸从走廊最远处的客房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将客房的门框连着碎砖一同撞了下来,发出哐啷的巨响。那生生被撞碎了的肩膀和脸上黑洞洞的窟窿吓得布兰迪差点顺楼梯重新滚下去……
他也顾不上什么准头了,魔杖慌乱的指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统统石化!”
一道银光击中了其中一个家伙,它脚下一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连带着还绊倒了后面一个,两具尸体叠加的重量压垮了腐朽的地板,它们顺着那个窟窿掉了下去。但打头的那个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它快速的逼近布兰迪,长着双臂就向他扑过来。这时候,布兰迪保持的还算良好的运动神经救了他一命,他条件反射的一矮身,只感觉到了一阵恶风,惊险的从它的腋下侧身钻了出去。那个比他高出一英尺有余的行尸保持着那种僵硬的姿态抓了一个空——它的脑袋撞在了布兰迪右侧的墙壁上,半个脑袋都塌陷了下去。这对一个死人来说毫无意义,它又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回过身,面对着一根细长的木棒。
“速速禁锢!”
几条绳子从虚空中飞射而出,将它捆成了一个粽子。
惊魂未定的布兰迪这才敢喘上一口气……被一个尸体抱在怀里咬上一口,那滋味一定不怎么好受。
在知道了行尸们并不靠光线来发现目标之后,布兰迪终于可以顶着荧光咒在二层搜索了,这里不但会有行尸这种可怕的东西,更随时有着脚下一空掉下楼去的风险——他不得不慢慢地小心挪动,生怕自己掉到楼下的尸堆里去……
但令人感到沮丧的是,二楼甚至连镜子都没有。而且这里的状况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被搜了个遍,每一个家具、架子乃至床板和走廊里的老旧立钟都被粗暴的拆开搜索一遍……房间里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简洁明了,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装饰品——不知道是当时就被伏地魔拿走了,还是在之后被那些胆大包天身手敏捷的盗窃惯犯给偷光了。
三楼是两个巨大的房间,一个是展厅,另一个则是实验室。它们三面都是窗子,而且墙上还插着一排排已经熄灭许久的火炬,可以说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这里都应是整栋房子里光线最好的地方了,这里自然不会存在什么能动的家伙。实验室早就已经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融化的坩埚,烧杯碎片以及其它的垃圾。展厅里摆放着各种奖牌、徽章和奖杯,大多数可能是黄金制成的纪念品都已经被取走,只剩下灰尘扑扑的黑色天鹅绒底衬。剩下的大都是石头做的,还都被魔法削去了一角,来验证里面是不是空心。
至于四楼的阁楼,早已经被可怕的魔法所掩埋了。
站在展厅一扇完好的窗边,抬头看着渐渐阴暗下去的天空,布兰迪的心在止不住的下沉。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在日暮西山之前离开这里才行。而距离那个时间很可能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
他低下头,窗外恰好能够看到那一排排低矮的墓碑。眼光随意的划过那些冰冷的石头,布兰迪下意识地想要找到卢娜等待着的位置。他很快就看到了那块区别于其他,高出不少的方尖石碑,那旁边理所应当的空无一物,但他知道卢娜应该就在那里等着他,说不定还在和艾伯特先生聊着天。
……说到艾伯特先生……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镜子、墓碑……和女孩?
可自己之前看到的他家族的墓碑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女孩子啊?女性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些什么什么夫人……艾伯特先生也是生的儿子莱特才对。就算在加上这屋子里面可能是他家人的行尸,大概也没有一个幼小到可以用女孩来称呼的家伙吧。
家里并没有女儿……可艾伯特却指着卢娜?
还有镜子这个词……这是卢娜通过手语翻译出来的,可那真的是正确的?
镜子?布兰迪想起卢娜那种无法描述的恍惚面容,突然愣住了。他忽然间,产生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喂喂……艾伯特先生他当时指的——该不会不是卢娜,而是她那副防妖眼镜吧!
想到这里,他激动的将口袋里的眼镜掏了出来,架在了耳朵上。他睁开眼,重新在房间里面扫视着,视线从明亮陡然间变为黑暗,他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但待他适应了一下阴暗的光线之后,他惊喜的发现了房间里不一样的地方。
展厅角落的一个石制基座,正在阴暗中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荧光。他快步的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正方形的基座,上面的奖杯早就已经被食死徒敲碎了,只留下来了最底部的一角,那看上去和艾伯特先生所指着的墓碑一样,似乎是一种锥形的方尖碑样式,这让他有些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石制的基座上,除了正常视角能够看到的‘英格兰高布石竞赛纪念’之外,还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些漂浮在空气中的,额外的文字——像是几个音节组成的短语。
布兰迪好奇的凑了上去,轻声的念出声来。
“视之无影,闭眼无形”
布兰迪呆呆的站着,陷入了思考……不知不觉间,太阳一点点的落下。
黄昏降临了。
他的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伏地魔没有找到那件东西了——只要在视线落在这个基座就永远看不见机关,而闭上眼黑暗中却又摸不着。只有在视线被干扰的时候,才能看到它……
这时,楼下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粗暴的打开了。他这才醒悟到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许久……他连忙抱起那个基座,果然,他在下面摸到了一个空洞,他的手伸了进去,随即抓到了一卷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他一把掏了出来塞进了怀里——已经没有空去确认是什么了。楼下传来了行尸们蜂拥而上的脚步声,他来不及原路返回。
他只能选择其它的生路……
只见他快速跑到墙边,魔杖用力的划过两个半圆,肉眼可见的蓝色光芒从他的身上涌现,没有了制约,这大概是他头一回在最巅峰的状态下动用全身的魔力去念区区一条咒语。
恍惚间,在他背后的虚空中,似乎形成了某种生物的幻像,但他看不到这一点。
行尸们从楼梯下方跳跃了上来,它们此时完全解放了自己的实力,动作敏捷地像是一只只猿猴。乌压压的白色铺满了展厅,它们面无表情的围了过来——
“超魔!粉身碎骨!”
背后的幻像忽然间大吼了一声,布兰迪的魔杖似乎亮起了血色的光芒,无声的波动像是湖面上的波纹一样迸发出来。布兰迪身后的那些行尸们纷纷静止不动了,大块大块的碎肉和骨头从它们的身体上剥落了下来,一道一道的黑烟从它们的眼眶和嘴巴中冒了出来,向着布兰迪的魔杖窜去……行尸们如迸散的沙塔一般,化为了一地的白色粉末。
当事人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一般,他正挥舞着魔杖,咒语击中了被食死徒们百般摧残却依然没有多大损坏的墙壁。随着一阵剧烈的震荡,仿佛铜墙铁壁一样被重重防护咒加固着的外墙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坍塌,露出了远处那起伏的山丘和清澈的星空。
紧接着,布兰迪闭上眼睛,尖叫着,从那大宅的三楼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他四肢向下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向前打了一个滚,试图缓冲自己身上巨大的压迫力。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听见了自己胳膊的一声脆响,疼的他直冒冷汗。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冲向了卢娜之前所在的位置。
“卢娜!隐形衣!我们快走!”
银灰色的斗篷在空中飞扬,他一头钻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他从屋子里跑出来不到十秒的时间里……成百上千只惨白的手,正忽然间从泥土、杂草或是水池中,高高的伸了起来。
整个庄园,如开水一样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