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杂志社的电话和地址，赵林把醉薰薰的王学周扶到行军床上。他们这夜班倒是比白班还要省心，喝醉了一躺就过去了。

    至于那个不存在的秘密，俩人谁也不关心。一个借酒讨饭、一个借酒消愁，各取所需。

    第二天天还没亮，怀火就把几个人都叫了起来。没想到王学周昨天喝成那样居然比这几个人起的还要早，应该是为了交接班早起收拾办公室了吧。

    “你们去哪，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王学周被家里那俩女人愁的不轻，上完夜班也不想回家。

    赵林看了看怀火道“行吗？”

    “路上有点远，有什么交通工具么？”怀火没有拒绝。他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也需要一个本地人当向导。

    王学周高兴道“我去借辆吉普，你们等着我。”

    说完就跑的没影了，小城市的生活有太多苦闷，难得来了这么几个有意思的人，当然要跟上一探究竟了。

    “不错吧，有车坐了。”赵林毫不犹疑地就把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这么穷一个地方，他哪里找车去。

    早饭是红薯粥配红薯干，勉强能哄饱肚皮。这玩意儿偶尔吃一次还行，只要不天天吃接受起来难度不大。

    “咱们到底来这边找什么人？”赵林问道。

    怀火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开口道“年轻的时候我在这里和人打过一架没打赢。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了。”

    “为什么打架？”赵林接着问道。

    怀火道“还能为什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那倒是，偷东西被人逮住是得打一架。

    “他这么厉害，连你都打不过他？”四三八插了一句嘴道。

    “我那时候还没有人教，练的都是野路子。碰上普通人还行，遇见他算是倒了大霉了。”怀火心有余悸道。看来当年被人揍的很惨。

    四二六道“他练的什么拳？”

    怀火叹道“他就练过一套长拳，可是效果却出奇的好。”

    要是按怀火说的，这么一套烂大街的拳法就能把他揍的记了这么多年，这人还真是个武学奇才。

    “那他现在多大了？”赵林问道。

    怀火道“他比我大四岁，你说呢。”

    完了，找着也没用了，总不能收一堆老头老太吧，身板再好也架不住岁月无情啊。

    边说边吃，早餐也结束的很快，因为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吃完饭把东西收拾好出门，王学周正好开着车过来。效率还挺高。

    “哪借的车？”赵林问道。

    王学周把着方向盘也不熄火下车，招着手让几个人上车“武装部的车，不好打着火，咱们就这么出发吧。”

    “这得比我年纪还大吧，还是米国造的呢。”赵林绕着车看了一圈说道。

    几个人上了车，王学周道“北面打仗的时候缴获的，岁数是大了点儿，但是咱保养的好啊，一准儿不掉链子。”

    小车开起来晃得跟坐旋转木马一样，又上又下又左又右的，要不是早晨饭吃的少，非得被他颠出来不可。

    张家村离县城不远，是少有的几个H县城在大山同一侧的村子。不然就这破车走山路非得把轮子开飞出去不可。

    “你们关系怎么样？”赵林没话找话道。不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还真有点儿抗不住。

    怀火举起左手道“这条胳膊差点被他卸下来，你说呢？”

    “你偷他什么了，至于下手这么狠么？”赵林道。

    “我想拐走他妹妹来着，不过没成功。”怀火不好意思道。

    能活下来还真不是对他不错。这老不羞的还知道不好意思，怪不得一辈子要饭，年轻的时候亏心事做多了吧。

    “这么多年你都没想着来看一眼？”赵林问道。要说这段故事里还有女人，不至于一晃几十年不见面啊，交通条件再差也比原来没铁路的时候要好得多。不过是晃悠两天的事儿，好歹人家妹子也差点被你拐走，不能这么狠心吧。

    怀火望向车外，喟然长叹“我不能毁了她一辈子啊，跟了我餐风饮露的，还不如嫁个好人家过日子。我回来看她又有什么意思。”

    赵林才不信他有这么好心，八成是得手之后不认帐，心虚才不敢回来吧“那一会儿见着面，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都是为了帮你找高手。一会儿就说你是我儿子，不然我这么大岁数见着故人，还有什么脸面。”怀火要求道。

    赵林把头配合着车子晃成了拨浪鼓，认他当师傅已经够瞧的了，当儿子，真亏他想的出来“做梦去吧，打死我也不干！”

    王学周开着车听得乐坏了，这伙人太好玩了，跟着他们出来真不吃亏啊“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我给您打掩护怎么样？”

    怀火从后视镜里看看他，摇头道“咱俩看着不像，会穿帮的。我年轻那会比你潇洒太多了。”

    去见老情人还能这么乐呵，说当年离开的时候是为了女方，鬼才信呢。

    王学周郁闷了一会也乐了起来，既然是放飞自我的旅程，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一听一乐的事情，真听了窝心里就是自找不自在了“我这是昨天夜班熬的浮肿，等消了肿也能迷倒万千少女。”

    “就这么说定了，一个儿子够不够？要不让四二六和四三八也给你凑个数？”赵林说道。

    怀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是来工作，不是示威来了，要那么多儿子干嘛。”

    让怀火和王学周定下临时父子关系，一行人终于到了地方，不过车子还在四下打转没有停下来。

    “不是到地方了吗，怎么不停车？”赵林问道。

    王学周一边四下乱瞅一边脚下继续给油“我得找个斜坡，不然等下怕发动不起来，还得推车。”

    好强大的理由，好强悍的车。只能随着他又转悠了二十分钟，才在一个坡地上把车停住。

    这个坡不拉手刹能让车溜出二百多米去，这要是还发动不着，那就只能雇个牛车拉回县城了。

    怀火下车的时候脚一软差点栽在地上，都说近乡情怯，估计都是心虚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