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拉认真听完这番话,摇了摇头,“你是个疯子。”
“将来,在某个神秘的时刻,你们也会领悟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命存在。”布雷兹眨了眨眼睛,“你说呢?晨星。”
君士坦丁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我没有想过这些玄乎的东西。”
然而他的内心陡然间波动了起来,一股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头脑里,那些尘封在记忆迷宫深处的事物似乎被天命这个带有畿语意味的词语给唤醒了。
烈火在眼前熊熊燃烧,在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白衣女子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告诉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等待他的完成。
那是什么使命?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自己这些年一直以来似乎遗忘了什么。
“你怎么了?”心思细腻的女剑士察觉到了君士坦丁的恍惚。
“没什么。”镇定下来后,银色面具下传来晨星淡漠的声音,君士坦丁站起身来,“我去冲杯茶。”
………
“你相信天命这回事吗?”
光辉大神殿一处空旷的房间里,教宗坐在一柄扶手椅上,端着一杯茶,喃喃自语。
房间里除了教宗以外空无一人,所以看上去教宗是在自说自话。
但教会上下都知道,教宗是个从身体到精神都极其自律的人,向来不会干自言自语这种事。
很快,房间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我和命运这个老东西打了一辈子交道,知道它是怎样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有时候,它会在你的必经之路上摆下一些十字路口,让你以为自己有抉择的权利,但是,一旦你做出抉择,你会发现,不管你走的是哪一条道路,最后的终点,都是命运事先安排好的。”
茶杯冒出的雾气飘荡,却没有逸散在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的水汽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老人的身影,淡淡的魔力波动从水雾中传出,显然,这是一个魔法投影。
投影的形象是一位穿着银色袍子的老人,举手投足间洋溢着优雅和神秘,即便面前对话的人是光明教会的教宗,整个大陆最神圣的存在,他也没有丝毫紧张,语气从容不迫。
这位老人,正是君士坦丁在奥古斯丁神学院遇见过的那位老者,大陆最顶尖的占星师----拉普拉斯。
看到拉普拉斯现身,教宗花白的眉毛微微舒展,“当年你说成为教宗的人会是我,而不是德雷克斯,我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你的预言一如既往的准确,或许,有些事真的是命运注定好的。”
“就算尤纳斯这次没有出现在奥林匹亚城里,也许也会有别的契机让那个小家伙了解到过往的那些事,只不过,这位老朋友的来访让这个过程不得不提前了。”
教宗摇了摇头,“可惜时间还是太短了,那孩子现在还没有做好踏入破晓之城的准备,即便他有这个能力,议会里的那些人也不见得喜欢看到他的到来。”
“只要那个黑色匣子还在他手里一天,那个孩子的命运就不会有任何改变。”拉普拉斯眼中流露出深邃的光芒,语气庄严而平静,像是在叙述一篇宏伟的史诗,“他会继承浮士德阁下的意志,接过那个从中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伟大使命,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听到浮士德这个久违的名字,教宗沉默了,即便他如今已经成为了这片大陆最受人仰望的人物,却依然和多年前初入破晓之城时一样,对这个名字的主人怀有深入灵魂的敬畏,并不比他对光辉之主的敬畏来得弱多少。
“我会把有关他母亲的一切都告诉君士坦丁,至于那孩子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看他自己了。”教宗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别忘了,君士坦丁是她的儿子,既然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选择把那个匣子交给君士坦丁,我们这些老家伙又凭什么不相信他呢?”拉普拉斯微笑道。
魔法投影的光辉渐渐淡去。
在消失的最后一刻,拉普拉斯叮嘱了一句,“还有,我的老朋友,盯紧德雷克斯。”
说完这句话,雾气随风而逝,老占星师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
……
半个月后。
清晨,帕拉丁学院门口云集了无数人,其中有帕拉丁学院的学员,也有来参观的普通市民。
今天是选手积分排名公布的日子,这个排名将直接决定参加武道大会半决赛的名额。
无数人对此翘首期盼。
在积分榜上,第一名的名字是罗兰奥斯丁。
没人对此抱有疑问,罗兰参赛以来的出色表现有目共睹,哪怕帕拉丁学院输掉了团战,也丝毫掩盖不了罗兰的强大,无论是团战时展露的精湛指挥能力,还是面对龙脉术士魔法强攻时那令人惊艳的神圣光辉,都让他第一名来得实至名归。
然而,真正让普通人感到兴奋的,是接下来的三个名字:隆美尔、晨星,布雷兹。
这三个人都出自蓝组,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光辉在上,今年帕拉丁学院居然只有一个人进入半决赛。”一位平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狂喜,略显激动的说道。
过往无数年里,几乎包揽了半决赛全部名额的帕拉丁学院,今年居然只有身为平民学员的罗兰一人进入半决赛,对于帕拉丁学院一向高傲的贵族派学生们来说,势必是个不小的打击,却让大多数平民十分快意。
人群中传来激动的痛哭声,那是一位衣着简陋的老人,周围的人都知道这是住在橡树区的老头皮特,他的骑士侄子五年前参加武道大会遭遇黑幕,在预选赛环节被帕拉丁学院某个大贵族的后代意外淘汰,成为了这位老人一直以来的心头病。
如今,贵族学员在半决赛环节悉数落选,老皮特自然是感到扬眉吐气。
有他这样想法的民众不在少数,长久以来,对贵族特权敢怒不敢言的平民们找到了最好的宣泄口,纷纷奔走相告,相互庆贺。
而与之相比,许多得知结果的帕拉丁学员,则心情低落,复杂难言,被一向瞧不起的平民击败,自尊心上受到的打击之巨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