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珊是已经在边军中呆了很久的修行者。
她在边军之中似乎没有多少军功,没有多少名声,绝大多数南朝人对她的记忆还保持在她是南天院最为出色的学生之一。只是真实的情形是,像她这样的人物不需要什么名声。
像她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在灵荒时代都依旧可以取得在修行上的强大成就。
她的天赋和能力轻易的就能让她获得来自军方的支持,在过往的数年里,边军很自然的将最宝贵的修行资源也大量的送到她手中。
哪怕是那些出身于不同权贵世家的各有私心的将领,在对她的使用和支持上面也并没有多少分歧。
因为和边军之中其余所有的年轻才俊们相比,她更像是天生的军士。
她是年轻的修行者,但她的行事风格,却像是在边军之中已经呆了很多年的老军。
她在和宇文猎交谈时,哪怕是坐着,也坐得很直,有种说不出的铁血气质,哪怕要被迫和宇文猎拼命,她也自然会表现出所有实力。
但当她转身走入街巷,等她低下头时,她的这些气质便迅速收敛,她便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少女。
南天院出了很多女修,和倪云珊相比,萧素心似乎天生就没有那种引人侧目的气质,她似乎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女。
以至于她出现在贺兰黑云身前时,贺兰黑云哪怕明知道她是铁策军的人,都觉得她很不起眼。
当知道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非是林意的授意,而是北方遗族的意思时,她便有些奇怪。
林意在关陇大战结束之后便赶回了南朝,在她看来,若是作为铁策军之中的重要人物,萧素心不是要回南朝,便是要回吐谷浑或者党项,毕竟阿柴谆的大军此时在关陇和吐谷浑的边境之间游走,对于吐谷浑和党项的局势自然也有很大的影响。
北魏纵然元气大伤,但北魏遗族的力量保存完好,若是和林意结盟的夏巴萤能够从党项出兵进入吐谷浑,就很自然的能够对阿柴谆的军队产生合围之势。
而且哪怕林意在返回南朝的途中,已经安排了一些必须要在北魏做的事情,那萧素心也应该第一时间见北魏皇帝,而不是自己。
严格意义上而言,她虽然得到了北魏皇太后和光明圣宗的传承,但她现在只是一名修行者,她之前在魔宗手下时的情报网络也早已散失,除了自身的修为之外,她在北魏几乎一无所有。
“你是铁策军的人,怎么反而是按北方遗族的意思来见我,他们特意要你来见我,是什么意思?”在一列不起眼的运送普通军械的车队里,贺兰黑云看着很不起眼的萧素心,很忠实的问出了此时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们听说了你在关陇的战斗,便想我来和你一起修行,战斗。”萧素心说完这几句,便从随身的行囊之中先取出了一个瓶子,很小心的递到贺兰黑云的身前。
贺兰黑云微微一怔,她看着萧素心手中的这个瓶子,她心中瞬间就似乎有个东西要跳出来。
“这是天育法瓶,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萧素心看着她,轻声道:“这是我们铁策军在达尔般城恰巧得了了魔宗部众的库房之后所得。”
“果然是这件法瓶。”贺兰黑云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更加不解的看着萧素心,“为什么你特意给我送来这件东西?”
“这件东西原本在白月露身上,但我们被吐谷浑大军包围之后,她便将这件东西留下来给我。我们先前知道你得了北魏皇太后的传承,原本也已经想从党项运送灵冰过来给你,现在若是没有特殊的意外,最快一批灵冰也应该可以在数日之后送到北魏边境,到时北方遗族他们会设法送到你手中。这件法瓶我们试过,若是放置在灵冰之中,它吸纳灵气的速度很快,凝结出的灵液也十分纯净,你利用灵冰和它修行,修行进境会更快。”萧素心看着她解释道。
贺兰黑云没有拒绝,她将天育法瓶接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行囊之中,然后认真的致谢。
“方才你说北方遗族想要你和我一起修行,还有战斗,是为什么?”
她致谢过后,更为认真的看着萧素心,道:“难道你所修有什么法门,和我有相互的补益?”
谈到修行之事,萧素心似乎略微有些羞涩,她微微垂首,道:“我所修的功法极为普通,只是我所用的长弓也是在达尔般城的库房里所得,这长弓原先和你们应该没有什么特别补益之处,但北方遗族对这具长弓有所了解,他们那日看到也感知到了光明圣宗的光明圣术,他们有些肯定,这具长弓若是配合光明圣宗的法门使用,一定会有奇效。”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便有些低落,有些哀伤,“但那一战之后,听说吴教习战死,她将光明圣宗的法门传授给了你。”
先前党项和西域一带的事情大多都不归贺兰黑云管辖,更多反而是由天都光管,天育法瓶这件法器她之前就有所耳闻,但那库房之中其余的法器,她并不完全知晓。
所以听到此时萧素心所说,她便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你的这具长弓可以配合光明圣宗的法门?”
萧素心略微犹豫一下,将自己背上背着的长弓取了下来,将裹着的厚布解了开来。
“这具长弓叫做落日弓,它并不需要用真正的箭矢,它能够凝光成箭。”
萧素心看着贺兰黑云,道,“我修为不够…但北方遗族中有人肯定,当日吴教习和你在战场上全力施展光明圣宗的法门时,战场上光明大作,这件法器若是在那种境地之中施展,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落日弓?”贺兰黑云看着萧素心手中的长弓,她的眉头顿时深深的皱了起来。
她虽然对那件库房之中的法器所知不多,但她记得很清楚,当日魔宗知道那件库房被铁策军所获,和她谈话之间也是异常心痛,他报出了不少令他心痛的法器的名字,其中便有这落日弓。
一念至此,她便反而想到了其中的一物,她甚至都没有先行试试光明圣宗的法门和这落日弓之间会产生何种奇异的变化,她忍不住便看着萧素心,道:“你们当时得了那库房,是否得到了一本东西叫做无字天书?”
萧素心微微一怔,道:“我知道…那是一本无字的典籍,据说有强大的真元修行法门,只有真正天资惊人的修行者才有可能参悟得出其中真意,但后来剑阁的前辈们和我铁策军的其余修行者也看不出什么玄奥,后来林意派人将它送到了倪云珊师姐的手上。”
她说话间抬起头看贺兰黑云,她直觉贺兰黑云特意这么问,便或许有可能知道那件东西的真正玄妙。
但目光一对之间,贺兰黑云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马上摇了摇头,道:“我也并非清楚那件东西的玄妙,但那件东西,我知道是魔宗最为看重,特意让魔宗部众在西域之中着重去寻找,他和我说过,按照他在漠北的密宗见过的一些记载,那件东西很有可能记载的并非是真元修行之法,而是一种独特的截气法门。”
萧素心有些不懂,若是按照她在进入南天院之前的性格,恐怕不懂也会有些羞怯,不敢轻易发问,但到了铁策军之后,她外表虽然柔弱和不太起眼,但心智却已经极为坚韧,她马上问道:“何谓截气法门?”
“任何真元法门,都是对天地元气的召唤和运用。所谓的截气法门,就是破坏修行者的这种召唤和运用。”贺兰黑云看着她,说道:“按照魔宗对我说过的,那本无字天书的截气法门可能比那西方巡王的极乐世界还要厉害一些。西方巡王的西方极乐世界能够遮掩天地元气,让对方无法汲取天地元气,但这种法门,却是能够截取一部分别人召唤和引聚的天地元气。就像是偷取别人一部分施法的威能。”
“那可真是极为厉害的法门。”
萧素心吃了一惊,忍不住说道。
她当然这意味着什么。
任何修行者战斗时,绽放的威能都以消耗真元为代价,但若是自己用了十分真元,只绽放出七成威能,其中的三成威能反而被对手偷了去,这就相当于自己的真元无形之中多损耗了数成。
“关键在于,按照魔宗的意思,这种就像是窃取对方力量的手段,也不知到底能够截取多少。”贺兰黑云道,“魔宗也不知道,不会超过五成,但恐怕也不止半成一成。他之所以特别重视这件东西,是因为你们之前南朝的道宗王庭青也曾经亲自去西域寻找过。”
萧素心听得更是吃惊,她看着娓娓道来的贺兰黑云,忍不住说道,“你真厉害。”
她这句话绝对不是刻意的夸赞,因为在她看来,贺兰黑云是不只得到了北魏皇太后和吴姑织的传承,而且因为贺兰黑云曾经很长时间跟着魔宗修行,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恐怕也算是魔宗的亲传弟子,她是汇聚了三家所长,此时光是见识就让她觉得不凡。
“我先前听说天都光也落在了你们手里,她现在何处?”贺兰黑云也不在意,只是随便想到了魔宗另外一个在西域的重要部众。
“她是个很奇特的人。”
萧素心道:“她最近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她正在北方遗族的协助之下,一心在追查元燕的出身之谜。”
“这人行事是很独特,只是能力颇为不俗,之前西域寻找出来的法器,倒是有一半只有一些模糊的记载,根本不知在何处,却被她慢慢找出了线索,寻找了出来。”贺兰黑云摇了摇头,在她看来,天都光也是个难以理解的怪人,但她心中隐约有些预感,这个怪人说不定真的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萧素心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越是难办的事情她越有兴趣,不过北方遗族的人始终对她不放心,一直有人看着她去做事情。”
“那我们试试。”贺兰黑云说道。
当她这句话出口时,她的右手食指的指尖开始发亮。
当真元气息在她的体内流转开来时,她的右手手臂和手掌都似乎变得幽黑起来,然而这种幽黑却像是无比深邃的夜空,甚至就像是黑色的纯净琉璃。
一道极为明亮的光束从她的指尖涌出,她的指尖却变得透明起来。
这道光束毫无热量,却像火焰一般在她的指尖跳动,然后分散开来,变成柔和而明亮的光线。
这列车队里所有的北魏军士原本就知道她是谁,此时看到她身周散发的这种就像是带着神圣气息的光芒,他们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尊敬。
萧素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句“那我们试试”是什么意思,等到这些圣洁的光线散发开来,她才彻底回过了神来。
她和贺兰黑云之前并未见过,但这种光线便意味着吴姑织的传承,吴姑织是她在南天院的师长,拥有共同的师长,这便让这两名年纪原本就相差不多的少女心中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
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长弓。
等到她体内的气息也开始流转时,她的整个人便也如同彻底苏醒一般,再没有给人柔弱的感觉,相反有一种异常铁血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开来。
贺兰黑云的目光微微闪动。
她没有意外。
因为她很清楚,铁策军这些林意身边的重要人物,都是钟离之战中的幸存者。
虽然事先并没有任何的交流,但此时就像是直觉一般,她有意识的将这些光线牵引的力量朝着萧素心手中的那柄长弓包裹而去。
只是包裹,而并非强行的朝着弓身灌注。
当萧素心的真元流淌在这具长弓里,奇妙的光线不断的汇聚在她手中的弓弦上,然后在她的指间形成了一道实质般的光箭。
这支光箭就像是透明的水晶一般,纯净但给人异常坚固和明亮的感觉。
贺兰黑云的眼睛里尽是感慨。
她明明是个很年轻的少女,但是此时的眼睛里却流露着沧桑。
她莫名的笑了起来。
她先想到了自己和吴姑织的联手,接着思绪又回到她在北魏皇宫里和北魏皇太后的联手。
她看着萧素心,仔细的看着这名和自己年岁相近的少女极为坚毅,散发着独特铁血气息的脸庞,她轻声说道:“北方遗族说的果然没有错,我和你联手,果然没有任何问题。”
……
小镇里,卖各种竹制品的店铺开着门,依旧做着生意。
宇文猎却是坐在那家卖猪杂粉的店铺里,慢慢吃着猪杂粉。
这家卖猪杂粉的店铺生意一直都还不错,虽然过了镇上大多数人吃早饭的时间,但依旧还是陆续有客人来。
只是吃着吃着,其余人却都停了下来,都看着宇文猎吃。
就连这家店铺的老板都停了下来,忍不住看着宇文猎身边堆叠起来的大碗,苦着脸说道:“余老板,我今日的猪杂粉味道真的这么正?”
宇文猎笑了起来,道:“其实我不姓余,你要叫我老板,其实也要叫宇文老板。”
“叫什么都可以啊。”
这家店铺的老板依旧苦着脸,道:“关键你已经连吃了十几碗,好吃可以明天继续吃,我就是怕你撑坏了,你在我这里撑坏了,我可是赔不起。”
“味道是真的不错,尤其知道自己以后都吃不上的时候,就觉得味道更加好。”宇文猎叹了口气,道:“撑倒是撑不坏。”
这家店铺的老板有些发愣,“你说什么胡话,我这店好生的开着,你的店也好生的开着,怎么会以后都吃不上?”
宇文猎想要回话,但却又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他转头望向镇外一头的大道,道:“让我吃不上的人来了。”
这名店铺的老板摇了摇头,以为宇文猎是失心疯了,因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镇外那条路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心中便越发下定决心,今日哪怕这竹器店的老板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给再盛猪杂粉了。
然而只是过了片刻,那道上却是有马蹄声响起,接着一辆风驰电掣般的马车,便闯入了他的视线。
“是什么人?”他有些信了宇文猎的话,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
宇文猎笑了笑,道:“要我命的人。”
这家店铺的老板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宇文猎却是有些遗憾般慢慢站起,走出这家热气萦绕的猪杂粉铺子时,他对着这家店铺的老板道:“我那家竹器铺子就送了你,也算是相识一场。”
“喂,到底什么意思,来的是你仇人吗?”这家店铺老板回过神来,他和几个食客倒是也追了出来,作为小镇上的街坊邻居,他们此时倒是有些同仇敌忾之感。
但接下来一刹那,他们便都不再喝问。
因为他们只是问了这两句,宇文猎的身影就已经到了这条街巷的另外一端。
…….
疾驰的马车在镇口停了下来。
宇文猎就站在镇口等着这辆马车。
马车在距离宇文猎不远处停了下来。
沈念跟着贺拔岳下了马车,他好奇的打量着这名宇文家的修行者,他此时倒不害怕,只是有些奇怪。
“从现在开始,你想要知道什么,便自己问,想要和他说什么,便自己说。”贺拔岳在他身畔平静的说道。
沈念微微一怔,便觉得这也是贺拔岳在磨砺自己,或许只有自己真正习惯了登岸之后他安排的这一切,自己心中才真正的不会有胆怯和紧张。
于是他马上点了点头,他抬起了头,挺直了身体,看着宇文猎,“你便是宇文猎?”
宇文猎点了点头,看着他,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沈念?”
“我正是沈念。”
沈念自然了些,他看着神色很是平静的宇文猎,忍不住道:“你已经早就感知到了我们会来?”
“比我想象的快了许多,看来你们赶得很急。”宇文猎微微一笑。
沈念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即便宇文猎显得分外和颜悦色,然而这场谈话便因此让他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让他无法轻松。
他认真的想了想,觉得不用太过客气,道:“我们赶得急,便是生怕你发觉有些异常而提前走掉,所以我便有些不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为何反而留在这里等我们?”
宇文猎摇了摇头,似乎对沈念有些失望,他摇了摇头之后,看着沈念反问道:“那我为什么要走?”
沈念愣了愣,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话。
“既然我们在世人的眼中都是幽帝后人,那既然你已经从海外返回,我本来便应该迎接你才对。”宇文猎似乎毫不意外沈念有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又笑了笑,道:“我隐匿在这里,只是因为生怕魔宗将我找出来,我只是躲魔宗,又不躲你,为何你会觉得我要走?”
沈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魔宗之所以如此强大,便是因为你控制他的时候出了意外,而控制魔宗让贺拔度去抢夺幽冥神蚕,这无论换谁来看,都似乎是想要让贺拔度取代我的位置。”
“我控制魔宗,也只是被贺拔度利用,之前你在海外杳无音讯,你父亲又已经离开世间,我们群龙无首之下,很多时候自然听从贺拔度,更何况我也以为他只是要借此机会杀死北魏皇太后和北魏皇帝,从而踏出我们回归人间的第一步,我和其余人一样,也并不知晓幽冥神蚕的下落,也并不知道他实则是想夺取幽冥神蚕。”宇文猎的神色越加平和,他看着沈念,认真道:“至于控制魔宗出了意外,这或许是我的错误,但其实换了任何人,都有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谁会知道当年幽王朝控制天命血盒力量的法器,会对魔宗无用?”
“这……”
沈念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想要逼问宇文猎,但此时听到宇文猎如此回答,他却又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
这个时候贺拔岳的声音响起:“若是在这种死无对证,或者说有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判断真伪的情形之下,你便要抓住最关键之处,你首先要取得你此行前来最需要的东西。”
沈念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了他这些话的意思,他便又心猎道:“我暂时也无法知晓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但魔宗也已经海外回来,我需要你手里那件克制天命血盒的法器一用。”
宇文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看了沈念身边的贺拔岳一眼,道:“陪你在贝船上的那名僧人修为的确极高,而且他的确守信,或许在你父亲看来,他已经是最合适的陪你修行的人选,但其实往深处想,那名僧人太善,而且你们在贝船上脱离尘世,便根本不经历尘世的险恶,若是他陪你回到岸上还好,他应该有不错的甄别能力,但现在你一个人回到岸上,便是很大的问题,你不但很难分辨别人所说的真假,而且还更容易被人蛊惑。”
“你!”
沈念的眼中顿时升起愤怒的火焰,对于他而言,若是说他倒是无所谓,但宇文猎这些话明显便是影射贺拔岳,他这便有些无法忍受。
看着他骤然愤怒的样子,宇文猎忍不住摇了摇头,对着贺拔岳道:“你真的是好手段,竟然如此轻易就让他跟随你身侧,还让他如此信任你。”
贺拔岳微微一笑,道:“其实一个人判断谁对自己好,总有最简单的方式,比如我可以救他,我可以让他变得强大,若是你也可以,他也可以继续相信你。现在最简单而言,你交出你的那件法器,然后原原本本说些你当年在光明圣宗所做的事情,说清楚之前和我父亲如何结识,做了些什么,便比你现在的含沙射影要有用得多。”
“那为何我一定要证明?”
宇文猎看着沈念,深深的说道,“不管如何,我也算是你们的前辈,而且沈念你应该清楚,哪怕是你父亲在时,他也绝对不会逼我们宇文家的人交出原本是属于我们宇文家的法器。”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法器或许能够证明一些事情,而且或许能够决定我的生死?”沈念并没有因为宇文猎的话语而变得平静下来,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猛烈的燃烧起来,他寒声道:“而且我原本就怀疑你和我父亲提早离开世间有关,你难道不需要证明什么?”
宇文猎的面色阴沉下来,他盯着沈念的尽是怒火的双眸,道:“越是毫无证据可言的事情,却有人让你如此坚信,便说明让你坚信的人原本就可疑,你若是足够清醒,你便应该明白需要冷静处理这件事,你便需要耐心的查明,而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要杀死我,或者擒住我逼问的念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处事方式,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沈念寒声道:“我现在就想要你先交出这件法器,你不肯么?”
“很可惜,那件法器不在我身上。当时我丧失对魔宗的控制,便生怕魔宗通过那件法器再找到我,所以我便将那件法器送去了南朝,我令人将它藏在了建康。”宇文猎看着沈念,说道。
贺拔岳看了沈念一眼,微嘲道:“你信么?”
沈念冷笑道:“自然不信。”
贺拔岳道:“我也不信,所以你不用再给他什么机会了。”
宇文猎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些惨淡,他看着沈念说道:“其实你应该觉得,最有问题的便是贺拔岳,因为他已经将你牢牢控制在手中,他可以控制着你杀死我们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做不到,至于证明,还有什么比用生命证明更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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