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如煌煌烈日，高悬天空。

    本来，樱就是“那一个层次”的忍者——

    她的查克拉，她的境界，她的术，已经隐隐超越“影”级别的程度，迈入了所谓“超影”的层次。

    再往下走，又该如何前进？

    当世没有忍者能回答这个问题！

    而当下，当阴封印中涌出的能量，疯狂而暴虐，蛮横地灌入进她的身体中，强硬而有力地提升了春野樱的力量层次，这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了答案。

    “六道”。

    以那位神话中存在的仙人之名称呼这个境界，是完全的恰如其分。光是六道这个词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借阴封印之力，春野樱如跃出海面的鱼，第一次见到了广阔的天空。

    喜悦？

    那是必然的。

    但没有欣喜若狂，没有喜极而泣，更没有就此骄狂睥睨、傲视天下。

    在这个骄傲的少女看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突破到“六道”的层次，与仙人并肩，乃至成为天上耀眼的烈阳，就算眼下做不到，未来几年、十几年也总有一天能达成，因为这一次的成功而狂喜，实在有些跌份。

    故而，当蛞蝓仙人还在震惊之中时，春野樱早已按下心头淡淡的喜意，开始尝试控制这股过于强大的能量，试图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于是，蛞蝓仙人喊出那句六道仙人时，樱果断地否定了这个说法。

    差得远了！

    首先说来，在修行路上，必须承认人是有极限的。

    想要超越极限，得借助外力的帮助，纳外力为己用。放在修仙修真的语境中，就是吸收吐纳天地灵气。春野樱很不巧没有穿越到那样的世界，但忍者的世界也有类似的道理，仙人模式、尾兽人柱力便是例子。但要达到六道仙人的境界，普通的自然能量、尾兽力量还不够看，阴神模式倒是足够强大了，却又太过暴虐难驯，副作用极大，远不如十尾那般称心好用。

    这就是她摇头的最大原因。

    可惜春野樱没有一个把十尾传下来的妈妈。（当然辉夜姬也没有把十尾传给六道，不过这些历史小樱现在还没弄清楚）

    在查克拉的控制力上，少女有绝对的自信，哪怕六道在世都敢说自己天下第一，连她都感到棘手，可见这个模式的困难程度。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念至此，樱微微叹气，说道：“离六道仙人还远着呢！不过，我也算是大致了解六道有多强大了。”

    蛞蝓仙人好奇地望过去。

    “某种程度上，开启这个模式的我，已经跟六道仙人没有境界上的差距了。”少女淡淡地望着远方，“所以我很明白，这是怎样的强大……”

    说着，她抬起右手，将力量集中到掌心。

    刚刚收敛下去的荧光，在少女的手上又浮现出来了，并且迅速变得刺眼起来。

    蛞蝓仙人的心中，突然又涌起强烈的警兆，不需要第六感的提示，它肉眼便能看出少女手中汇聚的能量的危险性！

    “看。”

    少女说道。

    她凝视着远方，身上查克拉编织的衣服似仙袂般飘荡，紫色流光如一泓秋水，流转不定。一对纤足踩在空气中，光洁而轻盈，柔弱得像一根白羽，失去重量，随风一起一落。

    她右手平举至肩，手中光华愈发炫目，并在少女话音落下的瞬间迸发，沿着少女的食指激射而出。

    咻——！

    一道光，贯穿了天地。

    有一瞬间，整个天空也黯淡了下来，接着空气中隐隐响起闪电的霹雳声，一股雨后新鲜空气的味道在湿骨林中传了出来。

    等到那尖锐如惊啸的“咻咻”声消失，少女眼前的湿骨林已经发生了某种改变：

    那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古树林被笔直地切开了一个缺口，缺口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天空之上；

    而那白云袅袅的远空之中，像是有人以天空为画板，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细线，将朵朵白云都切成了两段。

    乍一望去，仿佛天地都被切开了！

    风呼呼地刮了起来，樱的秀发在风中潇洒地飘荡着。

    “这是……”蛞蝓仙人喃喃道，“什么术？”

    “水枪术而已。”春野樱悠悠说道，声音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失落，“只是最简单的水刀。”

    因为引动的查克拉太强，她甚至没有很好地操纵这个水流，使出了自己记忆中技巧最烂的一次水枪术。

    同时也是最强的一次水枪术。

    一力……降十会吗？

    蛞蝓仙人无语。

    它能察觉出少女语气中淡淡的失落，但它完全没法理解樱的心态——你不是刚刚完成一次超级大成功的实验，获得了无以伦比的力量吗？怎么还有点不爽起来了？

    大力出奇迹有什么不对劲的？

    来大姨妈了？

    如果是平时的少女，蛞蝓或许还会调侃两句，但眼下……

    它选择沉默。

    春野樱倒是迅速摆正了心态，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力量，没必要矫情。

    于是笑道：“这只是最粗糙的力量使用而已。其实迈入这个层次后，最大的变化还不止这些。”

    她能感觉得到。

    那汹涌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时，给她带来的全面的提升。

    以及一些极为深入的变化。

    正如春野樱很久之前就观察到的，肉体产生查克拉，查克拉反哺肉体。

    这种反哺，是直达生命深处的，影响到遗传因子的反哺，故而血继限界者的子孙更容易开启血继，如若开枝散叶，遗传稳定，便会形成血继家族。

    只不过，这种效应在六道层次的强者身上特别明显而已。

    忍界最有名也是最强大的两大家族，千手和宇智波，便是六道仙人的子孙。

    同样的，假若春野樱遗传下血脉，她的后代也一样有可能继承她的天赋——

    可能会特别擅长操纵查克拉；

    可能天生就有阴封印；

    可能具有超高的水遁天赋；

    可能很容易觉醒冰遁血继限界……

    当然，阴神模式肯定继承不了，除非他们找到铀矿。

    春野樱现在就能很清楚地感知到，那流转的能量正在默默地将她的能力映射到她的体内、血肉之中，使之与身体结合得更加紧密。

    遗传只不过是这种效应的一个长远体现而已。

    换句话说，只要她维持阴神模式，哪怕站着不动，都在默默变强。

    “这……”蛞蝓仙人都有些不淡定了，它虽然积累了几百上千年，力量极为强大，可毕竟层次不高感觉不到这种体会，“这么夸张？”

    “所以这就是我跟六道仙人的差距了。”少女摇摇头，淡淡地笑道，“他做了多少年十尾人柱力啊？”

    “而且……”

    仙人注意到春野樱甩了甩手掌，手上荧光还隐隐存在，未完全消去，心中便了然少女未完的话语。

    阴神模式有天生的缺陷，别说是永久性的开启，连平时偶尔开一下就要尽量避免，因为每次开启都意味着肉体近距离吸收强辐射，虽然这种伤害能修复，可毕竟医疗忍术也是有极限的，恢复能力强如一代火影都英年早逝了，春野樱这点小身板哪敢硬扛？

    阳神模式才是她的归宿呀！

    阴神这种上限不高的货色，也就是用来过渡一下的备胎而已。

    “虽然缺陷很大，不过力量很强啊。”仙人也是笑道，“我很好奇，十尾模式跟你的阴神哪个更强呢？”

    “仙人应该见识过六道的力量吧？”

    “不不，我那时不过是一只小蛞蝓而已。”蛞蝓摇头道，“只是远远地感知过六道的力量，没有能像今天这么近距离地感受他的英姿。”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少女轻点下唇，思索道，“以普遍理性而言，阴神模式使用的能量是凡胎肉体都承受不了的能量，故而应该更强，可十尾本身的存在也算不上凡胎肉体……”

    她耸了耸肩膀。

    这种问题，除非在战场上直接对上，否则是没有答案的。

    “不过，如果是阳神模式的话，答案倒是很明显。”

    她笑了笑，只是单纯补充了一句，没有给出理由。

    仙人能从少女顾盼之间看出那股强烈的自信，这样的自信本身就是一种理由吧？

    两人（一人一蛞蝓）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又试验了一些术，好好体会了一把六道层次的力量，春野樱尽兴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阴神模式的结束也颇为复杂，光是把那强大的力量收束回封印里就颇为艰难，好在总算没有开启封印那么困难，一番操作后，春野樱终于将那桀骜不驯的力量关进了阴封印里。

    失去这力量的支持，她瞬间从六道境界跌落下来，身上的种种异象也随之消失。

    首先是那身华贵的紫衣消散殆尽，同时额上的繁复仙纹褪色，接着身体从轻盈变得沉重，一头栽下来。

    蛞蝓仙人接住了她。

    “小心一点！”它调侃道，“你可是当世最强存在，有点强者的风范才行。”

    “刚刚是，现在不是了。”樱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

    “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嗯。”少女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抿了抿唇，道，“体验过在天空飞翔的感觉，就很难习惯回到地表的沉重。”

    这钢铁直女也是难得地感伤了一把。

    拥有那种层次的力量的滋味，真的是很美妙，比什么都让人难以拒绝。

    “你随时可以进入那个模式的，只要不频繁使用，你的身体扛得住。”仙人提醒道。

    “没必要了。”春野樱摇头，“以后不是必要的修炼或战斗，我不会再进入这个模式。”

    她的意志力很强。

    应该说，活到第二世的少女，这一世很注重对自己意志力的培养。

    蛞蝓仙人不再劝她。

    不知不觉中，它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仙人，麻烦把备用的卷轴和衣服给我。”春野樱看了眼手腕，先前那里印着的术式以及身上携带的卷轴在刚才的实验中早已被过于强大的能量冲毁，里面存储的行李和物件自然也随之毁掉，顿时有些苦恼。

    还好很有先见之明地留了备用的交给蛞蝓仙人保管，不然她绝对要上明天的木叶娱乐日报的头条……

    “你要回去了？”

    “嗯。”少女一边换上衣服，一边望向远方，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这段时间，纲手每天下午都会例行通灵一次蛞蝓仙人，传递最新信息给她，春野樱回木叶时也可以搭一个便车，进入蛞蝓分身体内，接受通灵返回村子。

    “好。”仙人点点头。

    它本来还想加一句平安祝福，想提醒她遇到强敌要提前开启阴神模式，因为当前这个模式启动得实在太磨叽了，没人会给她这个时间，但是再想想，似乎也不用它提醒。

    于是就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着，安静等待纲手的通灵。

    它沿着少女的视线望过去，那正好是湿骨林刚刚被她切掉的缺口。只见日头已经西斜，霞光在天际隐隐可见。

    云卷云舒，天空无比开阔。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