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陆军作战室,墙上挂着两幅地图,一幅中国全图,一幅两广地图,精度超出任何明朝或是鞑靼人手中的舆图。
梅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回音。
“要开始了吗?”
“恩,我们先试试那有多难。”
梅登低头抿了一口酒,“男人的伟大就在于不断扩充疆土,不断增加权力,尽情享受美味佳肴和少女美色。”
“这是谁说的?”
“亚历山大。”
“真的假的?我记得铁木真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亚历山大更喜欢男人吧?”
梅登耸了耸肩,“天知道,反正我小时候起,别人就这么对我说。”
“算了,是不是他说的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会是征服者。”
“你计划带多少兵去?”
“新兵还要再训练,我打算抽调原第1团为基干成立一个混成旅。”
“具体兵力呢?”
“4个步兵营,2个胸甲骑兵中队,锡克骑兵团,3个炮兵连。”
“什么时候走?”
“看海军编组护航舰队的进度。”
“海军派了3艘四级舰,斯特林很看重三亚铁矿。”
“石禄铁矿更大,品味上佳,那是优质稀缺的战略资源,我们绝不能放弃。”
“也是钱。鞑靼人禁止铁器出口,我们现在是南洋最大的铁器销售商。”
“所以元老院默许我们派出志愿军。”
梅登点点头,“荷兰特使三天前到了首都。”
“哦,他们说什么了?”
“今年1月28日,荷兰使团从北京回到广州,他们在中国待的时间可真长。”
“结果呢?”
“鞑靼皇帝未批准荷兰所要求的与中国自由贸易的权利,而且使团回到广州后,尚可喜与耿继茂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
“怎么讲。”
“荷兰使团到北京时,尚可喜的人很热情。等荷兰人从北京回来,广州的鞑靼官员却避而不见,尚可喜借口牙痛,耿继茂借口身体不适。”
“也就是说,荷兰人送出去最少16万两白银现金与海量的礼物,却一无所获。”
“不止这样,荷兰使团翻译在广州被谋杀了,很诡异。”
守序抬起酒杯,冷笑一声,“鞑靼人。”
“荷兰总座马特索尔科邀请我在适当的时候访问巴达维亚。”
“你怎么考虑?“
“去。“
“距你上次出使巴达维亚快16年了。”
“是啊,上次出使时,我代表一个弱小的海盗共和国。”
“而现在我们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我会告诉荷兰人,与其用巨款贿赂鞑靼官员,不如把钱投资在我们这里,我们去做他们在广州办不到的事。”
守序嘴角泛起微笑,“不,执政官阁下。不是你去告诉荷兰人,而是我们用大炮告诉荷兰人我们的能力。”
“大炮“,梅登咽下一口酒,“是的,我们现在有很多大炮了。”
守序新任的副官推门进来,“二位阁下,军官们都到齐了。”
“让他们进来。”
此次出兵部队营以上军官列队走进作战室,制服笔挺,马靴锃亮,骑兵军官的马刺踏在地板上,吭吭作响。
领头的两个中校团长都不满30岁,年轻是军官们共同特征。
梅登看着下面一张张坚定的面孔,感慨道,“都是些好小伙子,他们让我想起了年轻的岁月。”
“打完这仗,他们会更优秀。”
守序放下酒杯,“先生们,战争在召唤你们。你们的回答呢?”
“我们为国家和军旗而战,我们无所畏惧!”
……
1657年8月,第1混成旅6000余官兵低调离开王微堡,搭乘27艘快速运输舰,在海军7艘战舰护航下,北上琼州。
1周后,陆军在东方港下船,与当地友军会师。
原本以三亚钢铁集团警备队名义驻扎于此的东水营扩编为陆军第9步兵团,加入混成旅序列。这个团经历过实战的老兵多,但刚从火绳枪换装为燧发枪,训练未完。
第二骠骑兵团正在编组,尚未满员,装备也不齐,最缺的是燧发手枪,目前只能做到人手一把而不是人手一对。
第1旅留在干燥的琼西与新加入的部队合编演练。
爱德华指挥海军舰队主力进驻儋州湾内港。如今正是台风肆虐期,舰队在琼州海峡可能有危险。
守序搭乘休伯利安号巡洋舰前往海口后千户所,根据最新的海军战舰分级,巡航舰这一舰种被取消,改为巡洋舰,后续建造的巡洋舰都是平甲板,休伯利安级战舰的放大版。
休伯利安号抵达海口要塞港时,天色刚刚蒙蒙亮。
守序举起望远镜,各色明军军旗在城头飘荡,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比平时多一倍。
休伯利安号高挂鲜红的逆戟鲸战旗,以震耳的礼炮声通知海口明军。
城头明军匆忙点炮回应。
守序下船。
海口所全城戒严,紧张的临战氛围笼罩在要塞上空。
海口所守备官匆忙出城,跪倒在码头上。
“起来。”
守序看了守备一眼,面孔不陌生,应该是上海撤退明军中的一员,这会隶属于周鹿卿的抚标营。
“怎么只有你?贺虎臣,张时杰,金士英,杨羹卿这些总兵呢?”
“大人,各位勋臣都在前线。”
“战局如何?”
“很不好,鞑子打下化州,周一烈总兵阵亡了。”
“你脸色很差,是害怕了?”
“大人,大人……”
“找几匹马,我要去府城。”
“是。”
“另外,打起精神,我来了,鞑靼人没什么可怕的。”
“是,大人。”
海口所没有骑兵,但常备有传递紧急军情的快马,守序挑了5匹,带4名卫兵朝琼州府城疾驰而去。
府城在南边5公里,广东巡抚周鹿卿任内修建环岛公路,海口所至府城这段做了简单铺装,路两边行道树有了一定规模。
守序在城墙下勒住战马,河水潺潺流过,南渡江与美舍河上的商船似乎并未受到战争影响,集市依旧是熙熙攘攘。
府城变化不大,北城墙有城楼无城门,守序折往西门。
“德夫。”守序在城门处看到广东巡抚周鹿卿。
“大统制。”
海口后千户所报信的快马早一步到府城,周鹿卿得知后到西门迎接。
“去你的衙门。”
周鹿卿的抚标兵隔开行人,清出通道,守序进城,在巡抚衙门前甩镫下马。
守序边走边说,“德夫,你这衙门还是那么破旧。”
“唉,哪顾得上修衙。”
“怎么,情况很紧急?”
“琼州能挤出的每一分钱粮都送到前线去了。”
进了书房,周鹿卿挥手让左右离开,他知道守序喜欢看地图,早有准备。
“大人,幸亏你来了。“
“嗯,很危急吗?“
“十万火急。“
“说战局。“
“现在情况是这样……”
周鹿卿从头讲起。
湖南方面,秦藩孙可望部占据辰州、沅州、武冈一线,明军修建大量堡垒工事和道路。
从1645年湖南成为战场开始,明军和鞑靼人拉锯12年,湘西在多数时候一直在明军控制下。
洪承畴坐镇长沙,以四镇绿营驻常德,两镇绿营驻宝庆,一镇驻永州,一镇驻祁阳,与孙可望拉开战线对峙。
洪的经略幕府下有两员提督,左标提督李本深和右标提督张勇,都很能打。
鞑靼人也修了一大堆堡垒工事,两军防线都守得稳,任何一方都无力打破平衡。只是孙可望依靠云贵大山的陆路补给,鞑靼人依靠两江湖广水路补给,后续更足一些。
两广方面,李定国在新会大败,退回广西。平、靖二藩向西追击,把战线又推了回来。
长沙的洪承畴通过湘江—灵渠—桂江支援桂林的线国安向南打。李定国在海南明军支援下,勉力守住梧州。
前线正相持,李定国后方出事了。孙可望有篡位之心,永历密诏定国救驾。
1656年的正月,定国带所剩不多的精兵从柳江、都匀一线进贵州安龙,把永历救到昆明,西南明军出现贵阳和昆明两个政权,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云贵俨然敌国。
定国这一撤,梧州立时守不住,张时杰只得从浔江撤至藤县,屏蔽浔江和北流江。定国留在广西的大将贺九仪放弃柳州,退守昆仑关,保卫南宁。两军合力,勉强保住广西南部。
广东方面,平、靖二藩得知李定国撤回昆明,肇庆压力顿减,胆子立即肥起来。
鞑靼军恢复进攻,去年底重占茂名,广东各部明军只得退到海边或是进山,局势再次变得恶劣。
几个月前,耿继茂亲临前线,这次鞑靼人的攻势淋漓,海北各部防军刚经历新会之败,元气大伤,在鞑靼军攻势面前很无力。
“我听说了,化州失守。”
“不止,廉江和遂溪上周也失守了,我暂时封锁了消息。”
“庞石垌的银矿呢?”
“我们捣毁了机器,工人向北撤到陆川县。”
“其他州县?”
“湛江堡还在,背靠海路,鞑军无法包围。”
守序看着地图,遂溪失守意味着雷州半岛核心防线正面迎敌了。
“海康县(前雷州府城)被围了吗?”
“是,张孝起和杨羹卿一共3000多兵被围在城内。”
“贺虎臣和金士英的练军2个镇呢?”
“在雷州南渡河与敌军隔河对峙。”
“也就是说,贺金二镇与张孝起之间的距离只有8里?”
“确实不远,可他们试了几次,打不过去。”
守序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耿继茂本人在哪?”
“就在海康城下。”
“张孝起守得住吗?”
“暂时应该无忧。”
“很好。”
“啊?”
“你立即派人去前线,让贺、金二人停止解围行动。”
“是,大统制。后面我们怎么办?像上次一样,在吴川或者电白下手吗?”
“不,这次我们直接去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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